亨利的旅行次數多到他自己都數不過來。起初是因為他的軍人身份,後來是因為要給現在的雇主打工。但是和其他經常旅遊的人不一樣,他不認為世界上存在兩個一樣的地方,凡是持相反觀點的人,在他看來都不夠用心。他堅信每一個地方都有另一個地方找不到的個性和特征。
但一類地方除外——廢棄建築。
如果把他蒙眼帶到隨意一棟廢棄建築中,然後用槍頂著他的腦袋,讓他猜猜自己身處何地——不能看(破碎的)窗外的風景——那他就隻有等死的份兒了。世界各地的廢棄建築,在他眼中似乎都長著一個樣子:地板上永遠有碎石塊,台階和扶手欄杆都是木片搭成的,到處都是玻璃碴子,還有一些生活垃圾,表明曾經不止一批未成年人來這裏開派對、豪飲,或是一些走投無路的人在這裏生活過。
他現在所處的廢棄建築也長這個樣子。
恍惚間,他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寫著“魚油”的板條箱上出神,手裏還拿著雷明頓步槍的組件,好像不知道要怎麽辦似的。也許他應該拿幾罐魚油回去,用ω-3和DHA補補腦力,而不是單單利用它們來偷運武器。不過就算吃了魚油也沒辦法瞄準吧。他這麽想著,難過地把手裏的步槍組件塞回了箱子。
“還是運到同一個地方嗎?”身後傳來門羅歡快的聲音。
“對。”雖然剛才有些不愉快,但亨利還是忍不住笑了。
門羅就是有這種影響力。他像一隻歡脫的小獵犬,充滿了歡快的能量,讓人看到他就覺得很高興。門羅雖然比較年輕,但是也不小了。在國情局裏,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失去了神采奕奕的快樂光芒,但門羅沒有,至少目前還沒有。亨利希望門羅在這個方麵能比其他二三十歲的人堅持得更久一點兒,盡管最後,這種快樂光芒肯定還是會被消磨殆盡。沒有人能抵擋國情局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