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時,已經是五天後。這期間陸終年斷斷續續地醒來過幾次,喊著秦晚風的名字,有時候也會嚷嚷著顧曾,大罵著讓她回來。
在屬於陸終年的這一生裏,真的就隻有秦晚風和顧曾這兩個女人,可以讓他在渾噩苦難中還時刻記掛,不曾輕易放下。
秦晚風不止一次地說過,在他的祈願裏麵,很多年始終都隻有顧曾一人。
小時候他常常說,要為她建立屬於她一個人的遊樂園,她一個人的古堡。
“我生病是我一直發脾氣的報應,你們都在我身邊是我做慈善的福報。”陸終年醒來時,看清楚身邊陪著的兩個人,咧著嘴就這麽說出來,笑得蒼白帶勁。
顧曾氣得幾乎不想理他,可又不忍心再惹他發怒,陪著秦晚風和他說了些話,很快他又睡著。
傍晚來的時候,秦晚風不在,去了公司。她推門進去,看見陸終年坐在沙發上看著外麵。花園裏很多人都在交頭接耳地說著話,少部分人就像他這麽一個人坐著,背影孤單,不知道坐了多久。
她走過去,在陽光下看他的臉,整個人都很蒼白,下巴還有些青碴,但因為很貧瘠的血色,而讓這青碴的顏色也淡化了。濃墨重彩的人從鬼門關走了一回,竟變成了淺淡的水墨畫。他緩慢地轉過頭來,眼睛上下打量她。
“你十九歲離開巴黎的時候,我認為你已經長大了,這是很好的年紀,你應該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沒辦法再把你困在我身邊。那時,真的什麽都沒有察覺到,直到派去北京的人反饋說,你回國的狀態非常不好,很不好,酗酒,還有悲傷症,每個星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醫院裏,被催眠著在治療,目的是什麽?忘記我,還是其他的?我不清楚,就想不明白,非常困擾。明明在巴黎,你表現得那麽健康,可為什麽一回國就會變成那樣?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怎麽心裏那麽能藏事呢?兩年,整整兩年,就這麽看著我和晚風在一起,你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他聲音很低,說話也間斷著,不知道是在思考著措辭,還是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