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未到,俞佩玉已到了花神祠外。
他依約而來,既非為了那絕代之名花,更非為了百年之佳釀,而是為了那迷霧般的烏紗,烏紗裏一雙清澈的眼波。
月光下,隻見淒涼的花神祠前,不知何時已移來了一片花海,百花叢中,白玉幾畔,斜倚著一個身披輕紗的美人。
花光月色,映著她的如夢雙眸,冰肌玉膚,幾令人渾然忘卻今夕何夕,更不知是置身於人間,還是天上?
但俞佩玉卻隻覺有些失望,縱有天上的仙子殷勤相待,卻又怎及得他思念中的人眼波一瞬。
隻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自百花間傳了過來,道:“你既已來了,為何還不過來?”
俞佩玉大步走了過去,淡淡笑道:“劉伶尚未醉,怎敢闖天台?”
海棠夫人嫣然笑道:“如此名花,尚不足以令你未飲而醉?”
俞佩玉道:“在下未知夫人為何相召之前,還不敢醉。”
海棠夫人笑道:“如此明月,如此良夕,能和你這樣的美少年共謀一醉,豈非人生一快……這原因難道還不夠?你難道還要問我是為了什麽?”
俞佩玉微微一笑,走到海棠夫人對麵坐下,自斟自飲,連喝了三杯,舉杯對月,大笑道:“不錯,人生幾何,對酒當歌,能和夫人共醉於月下,正是人生莫大快事,我還要多問什麽?”
他本非豪邁不羈的人,但一個人數次自生死關頭闖回來後,對世上一切事都不禁要看得淡多了。
人生不過如此而已,他又為何要苦苦束縛自己,別人看來很嚴重的事,在他的眼中看來,卻已是毫無所謂的。
海棠夫人凝眸瞧著他,突然笑道:“你知道麽,我對你的興趣,已愈大了。”
俞佩玉笑道:“興趣?”
海棠夫人眼波流動,道:“有關你的一切,我都覺得很有興趣,譬如說……你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的?武功是出自什麽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