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沉得像被壓在一塊巨型石板下,眼睛無法睜開,透明的黑暗粘乎乎地纏住意識。我用力掙紮,卻動彈不得。
“別著急,放鬆神經,讓身體慢慢恢複元氣,試著深呼吸,然後緩緩睜眼。”身邊有誰在朝我說話,我按其指示,深呼吸,放鬆神經,身體逐漸好轉,黑暗如退潮般從眼皮底下流逝。
我緩緩睜開眼睛,式樣古典的圓形吊燈發出柔和輕淡的光,我一動不動地呆呆盯視光源。腦子像被伸進幾根筷子胡亂攪拌過一般迷糊混沌,光在我眼前模糊淡化,我睜大眼睛又變得具體清晰,如此反複幾次,記憶浮上腦海,意識終於清醒。我轉臉看到博士正端著杯水朝我走來,我坐起身,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感覺如何?”博士問我。
“像死過一樣。”我說。
“放心,隻是睡了一覺,死不了的。”博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耀眼的光線瞬間刺痛我的眼睛。
“從來沒那樣睡過,真好像死了一般,在什麽也沒有的黑暗底層。”眼睛適應光線後,我一邊從**起身一邊對博士說道。
“回去慢跑半小時,做俯臥撐玩跳繩出一身臭汗,再衝下澡泡杯咖啡,明天重新回到這裏。”博士走出臥室,留我一人帶著不安的預感怔怔坐在床沿。博士顯然對我有所隱瞞,我的睡被博士加以研究,而醒後卻隻被告知明天重回此處,關於睡眠博士隻字不提。
博士既然有意隱瞞,我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對博士的權威和自我的渺小毫不置疑,睡之後的我和睡之前仍是同樣一個我,就像被深度麻醉暈了一場,僅此而已。至於睡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對此刻的我來說無關緊要,因為我安然無恙。
我走下樓,客廳空空****,不見博士蹤影。喊了兩聲,沒有回應。喬治亞隨後進來帶我走出木屋,穿進林間小道,路上無論我問什麽,喬治亞都隻回以微笑,閉口不答。走出樹林,喬治亞按下手裏搖控器樣的東西,藏於一座大石間的門往兩邊拉開。我回頭說了聲再見,喬治亞微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