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張巡撞人的地方,好像還要朝前走幾公裏的樣子。
他繼續朝前走。他已經在公路上走了半個多鍾頭了,這期間,隻看見一輛電動三輪車“嘩啦嘩啦”開過。
他穿的是一雙尖頭皮鞋,走得雙腳有點疼,不由後悔了,來時應該穿一雙布鞋的。
天地間十分安靜,隻有他的皮鞋磨擦柏油路的聲音:“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兩旁的楊樹上,偶爾掉下一兩片枯黃的葉子,慢悠悠地飄下來,它們落到地上的時候,張巡甚至能聽見它們斷裂的聲音。
那輛故障長途車一直沒有開過來。張巡暗暗慶幸自己提前離開了它,他可不想跟一群陌生的乘客在公路上過夜。
秋風又一點點大起來,說是涼輕了點,說是冷重了點,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前麵出現了一個人,他蹲在公路邊不知道在搗鼓什麽。張巡一邊朝前走一邊注意觀察他,感覺他好像在地上畫著什麽。
張巡走近之後,終於看清,他拿著白粉筆,在公路上認真地畫著橫線。粉筆太細了,他反複塗抹,畫得很費勁。
這個人大約五十歲左右,穿著一件深藍色中山裝,戴著近視鏡,不像農民,有點像鄉村教師。張巡朝兩旁望了望,公路旁是一個村子,紅磚碧瓦,雞鴨鵝狗。張巡覺得他的行為有些古怪,停下來,問了一句:“師傅,您這是在幹什麽?”
這個人頭都不抬地說:“我在畫斑馬線。”
張巡不解地問:“這裏是野外,您畫斑馬線幹什麽?”
這個人鬱悶地說:“沒有斑馬線,我怎麽到公路對麵去啊!”
張巡馬上意識到,這個人很可能是個瘋子。軟怕硬,硬怕不要命,不要命怕精神病。他感到有些不安全,立即朝前走了。走出一段路,他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看,他還蹲在那裏認真地畫著,已經畫到公路中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