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影似乎是坐在石頭上的,兩隻腳伸到了澗裏,不斷地晃動。胡大頭聽到的聲音,赫然就是她用腳濺起的水聲。
胡大頭趴在墓頭一動也不敢動,,一股寒意慢慢地順著尾骨往上咬,直逼到了後腦勺,腦袋開始發麻,頭皮發緊,他輕輕地張大了嘴,悄無聲息地呼吸著,因為怕鼻子的呼吸聲太大了,會驚動那正在戲水的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
就這麽趴著有小半天時間,胡大頭嘴裏一鹹,鼻尖的一滴汗順著鼻翼流到了嘴裏,再加上長時間一動不動地趴著,全身已經緊繃到不行了。胡大頭心裏暗罵一聲,操,洗個破腳你洗了快半年了,有這工夫你踩水車去啊,八畝田也讓你灌溉滿了。這是典型的小資產階級情調,知道不?小心胡哥發起人民群眾來批鬥你。
又等了近半個小時,胡大頭實在是撐不住了,把心一橫,心想再這麽趴下去,估計就要長土裏去了,況且等會兒前麵的小姐洗著洗著覺得不夠徹底,再脫光了跳進去,自己在這偷窺得不亦樂乎,倒是飽了眼福,可惜不知道那姑娘身上還剩下幾根肋骨,再讓她一發現,更是必死無疑。倒不如索性上去,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向她請個罪,說不定她看自己認錯態度挺好。大家互相問個好,道個晚安,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都洗洗睡吧。就是退一步說,即使她把臉一翻,自絕於人民,那也是伸頭一刀,好過自己在這趴著活受罪。
心裏主意已定,胡大頭把牙一咬,強撐著從墓頭爬起來。因為趴得太久了,渾身一陣酸痛。他略微舒展了一下筋骨,腿有點飄。深吸了一口氣,強自穩住了心神,顫巍巍地向再那個方向就走了過去,兩隻手裏汗津津地抓的全是汗。
行得近了,這才看認真了,坐在山澗邊的,果然是一個穿著白色輕紗的姑娘,背對著胡大頭。光看背影,說不出的窈窕美好。胡大頭那時正是處於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年紀,平日裏也沒少幻想過和偉大的無產階級姐妹花前月下地醞釀革命情誼,這時候看到這背影,呆了一呆,一時也忘記了害怕,甚至還忍不住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