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的葬禮很是冷清。她在這世上孤苦伶仃,除了二丫,已經沒有親人,忘塵閣做主,給她置辦了棺槨,埋在邙嶺之上。她身上的那件大紅斂服,還是換成了家常衣服,一是大紅斂服不吉利,二是她一直想過尋常人家的生活,自然不能穿著所謂的巫教“聖服”下葬,再者,或許這件衣服對畢岸還有研究價值。她臉上的麵具,畢岸也想辦法取了下來。隻願她來生碰上個良人,平安和睦度過一生罷。
據說阿隼對穎檜的審問收獲頗豐,而王翎瓦一事仍然無聲無息,不知是官府尚未發現王翎瓦屍體,還是刻意隱瞞。不過公蠣不感興趣,更不想攪和巫教之事,從不過問。對於穎檜,公蠣感觸最多的是人性複雜。埋葬高氏的那天,公蠣忍不住問畢岸:“你說,穎檜到底有沒有愛過高氏?”
畢岸道:“愛或許是有的,隻是有限得緊。他更愛自己。”公蠣聽了,心裏許久不能平靜,不知是為高氏不值,還是為二丫難過。
罐子嬰屍案全麵告破,除了一個同巫教有關,立行道所發現嬰屍,竟然全部為其至親所為,其中不乏有女嬰的親生母親參與;以此案為始,又引出其他地方的殘殺女童事件來,在大唐上下掀起軒然大波,據說甚至驚動了天後武氏。官府對涉案人員一律嚴懲,並下文張榜通告,以儆效尤,同時在民間造勢,說吏部正研究女官設置一事,生女也可光耀門楣,一時好多尋常人家不惜重金送女讀書,女童地位大大改善,民間溺殺女嬰之風自此大為改善。
公蠣對世風變化毫無察覺,他無家可歸,還是回了如林軒。
他同忘塵閣眾人的關係,如今非常微妙。明明人人都不承認他是真正的龍公蠣,但關係卻和睦如前。胖頭得知他住在如林軒,偶爾會過來吹牛聊天,但令人不爽的是,他仍然隻認那個假冒者為他的老大,決不允許公蠣說他的一句壞話,而且一口一個“老隆”,真把公蠣當做了隆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