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香榭裏閑了下來,因為已經沒人定製香粉花露。城裏物價飛漲,一天一個價兒,原本一文錢一個的饅頭已經漲到了五文,還不一定買得到。到街上買東西已經要藏著掖著,因為四周都是餓狼般的眼睛。
而最可怕的是,瘟疫來了。天氣太熱,幾天沒吃東西的流浪漢,吃了不幹淨東西的乞丐,那些連續奔波了幾日的逃難者,常常走著走著就倒在了街上。瘟疫是從城外傳進來的還是城內開始的,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官府每天在東、南、北三市設點,免費提供湯藥,可是每天死去的人仍不計其數。
沫兒飛快地瘦了下去。文清不知所以,擔心不已,每次出去買東西都會盡力合著他的口味,可是沫兒食不知味,常常一個人陷入沉思。
聞香榭裏,水源還算豐盈。雖然後麵的池塘水麵急劇變小,已經露出周圍塘底龜裂的淤泥,但澆花飲用還是夠的。沫兒去後堂打了一桶水,澆在桐樹的樹根下,然後無精打采地躺樹下的石凳上。
文清給後園的花草澆了水,滿頭大汗地回到前堂。婉娘正在躺椅上閉眼小憩,眯眼看到文清,道:“以後隔一天澆一次吧。水要省著點用。”
文清點點頭,仰臉兒看看天,疑惑道:“今年這是怎麽了?一點雨都不下,還讓不讓人活啊?”
沫兒偷眼看看文清,連忙閉眼裝睡。文清走過在沫兒身邊坐下,推他道:“你是不是病了?”轉頭埋怨道:“婉娘,你也不關心下沫兒,你看他都瘦成什麽樣兒了!”
婉娘起身,甩著手帕子道:“天氣太熱,我還食欲不振呢。”扭身上了樓。
沫兒見婉娘走了,睜開眼睛,折身起來說道:“文清,城裏如今怎麽樣了?”從上次外出買米之後,沫兒再未出過聞香榭一步。
文清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很不好。聽說好多官宦都逃往長安了。街上到處都是難民。”說著連連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