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長安的買賣多集中在東西兩市,但市井民生,還是多要仰賴流動在各個坊間的攤販。是日一早,武侯才打開平康坊的坊門,小商小販們便蜂擁而入,挑擔吆喝著,售賣著早餐的雜粥與餺飥。
平陽郡公府的後廚亦開始準備一天的飯食,管家劉玉背著手,來此處耀武揚威一番後,掀開了小灶上的籠屜,端出了一碗燕窩,放進食籃裏,邁著四方步哼著小曲,走向前院薛楚玉的園舍,準備進行今日的例行馬屁。
昨日薛訥被投下獄之事傳來,薛楚玉開懷不已,卻不敢聲張,強忍著歡愉,險些要憋出病。劉玉一早趕過去,便是要與他額手相慶,享受屬於他們的勝利。
哪知薛楚玉頂著兩個炭色的黑眼圈,坐在房中長籲短歎。劉玉十分驚詫,放下食籃,躬身問道:“郎君何事不悅?”
薛楚玉眉眼間幾分閃爍,透著一股心虛:“昨夜見母親在房中垂淚,似是因為兄長,若是她知道,是我將兄長窩藏嫌犯之事告到了刑部……”
薛楚玉越說聲音越小,似是極其憂心。劉玉沒想到他這般沒擔當,內心鄙夷,嘴上卻仍十分恭謹,諂媚笑道:“郎君真是多慮了,大郎君窩藏嫌犯是事實,有那麽多人證物證,即便郎君不告發他,也有旁人告發。若是夫人知道,是郎君當機立斷,大義滅親揭發了大郎君,使得整個平陽郡公府幸免於難,一定會萬般欣慰,又怎會因此惱了郎君?更何況,家公與夫人最寵愛的就是郎君你,怎會因為那不受寵愛的大郎君之事苛責?夫人垂淚,不過是一時嚇著了,實在是與郎君不相幹呢!”
劉玉的寬慰果然奏效,薛楚玉瞬間放鬆了心神,神采奕奕拿過食籃,端出燕窩喜滋滋地品了起來:“對了,先前說過,告發兄長的人證,除了我與那刑部肥主事外,還有個女的,是何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