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筒子樓沒安樓道燈,也有可能是壞了沒人修,樓道裏逼仄陰暗,不知哪裏滲著水,滴滴答答打在地上,聽久了,人也跟三月的回南天似的,裹了一身粘膩的心煩意躁。
最後一級台階有點高,對一個女孩而言不是很容易邁過去,沈愔下意識轉過身,遞給夏懷真一隻手:“小心,這裏有點滑。”
夏懷真心說“這段路我爬過幾百回,還用得著你提醒”,手卻下意識攥住沈警官遞來的橄欖枝,放心大膽的將全身重量交給沈愔,由著他像拎小貓崽似的把自己提溜上去。
這姑娘的手一點不細膩,指節生了一層薄薄的繭子,指甲縫裏撅往外著倒刺,一看就是飽受生活**的痕跡。但是仔細端詳,她的手形很漂亮,手指修長,指尖呈現出自然的玫瑰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優雅細膩的舉動,比如拂過鋼琴的琴鍵,或是拈著花枝插進白瓷瓶,而不是在一個不見天日的KTV,被醉醺醺的客人呼來喝去。
沈愔下意識地握了下,隻覺得這隻手蜷在他手心裏,就像某種脆弱的、毛茸茸的小動物,比如小雞或者小奶貓。他一隻手就能握過來,卻又膽戰心驚,生怕力道太重弄傷它。
——直到夏懷真下意識地掙動了下。
“那個,我家到了,”夏懷真試了幾次,發現這位非但沒鬆手的意思,反而越攥越緊。她有點不自在,小聲提醒道:“你……不是要進去嗎?”
沈愔反應過來,驀地鬆了手,他鬆手也鬆得很有學問,不是欲蓋彌彰地一下丟開,而是稍稍放鬆力道,紳士的給了她尋隙掙脫的時間,這才留戀地拈了拈手指,仿佛在玩味那種奇異的觸感。
夏懷真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沈愔分明沒做什麽過火的舉動,她卻沒來由的耳熱心跳,握著鑰匙的手幅度細微地打著顫,對了好幾次才把鑰匙插進孔縫,“哢嚓”一下開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