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竄起來的太快,隻是幾分鍾,偌大的密道已經被濃煙塞滿了。地下室裏應該開了通風口,夜風中豐沛的水汽在與烈火狹路相逢的瞬間灰飛煙滅,剩下的隻有火隨風勢,翻滾著襲來,讓人有種身處蒸籠的錯覺。
沈愔在發覺不妙時已經捂住口鼻,卻擋不住濃煙無孔不入,透過手指縫往喉嚨裏嗆。他俯低身體,第一反應不是“趕緊離開”,而是“紹偉安全退出去了嗎” ?
這個判斷是出於他跟丁紹偉相交多年的了解和刑偵野獸般的直覺,也正是這個念頭救了丁紹偉一命。
沈愔在濃煙裏摸索,熱浪咆哮著撲麵而來,幾乎喘不上氣。他睜不開眼,隻能憑著觸感和直覺在甬道中穿行,直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絆住他的腳。
灼熱的濃煙逼住口鼻,沈愔發不出聲,隻能慢慢蹲下身,摸出那礙事的“絆腳石”是人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不知是死是活。倉促間,沈愔摸不出他的鼻息,隻能把人扛在背上,循著記憶往密道外摸去。
從他發現丁紹偉的位置到密道出口,其實隻有三十米,但那是沈愔這輩子走過的最漫長的三十米。他看不見,隻能將觸感和聽覺調動到極致,裹挾在烈火和濃煙中,搖搖欲墜的往外挪。
終於,他摸到了下來時的腳手架,已經被高溫烤得燙手。沈愔吸了口氣,用皮帶把丁紹偉捆在背上,帶著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爬上去,卻在快到出口時停了下來。
那一刻,沈愔的大腦高速運轉到極致,雖然從表麵上看,他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淡漠。這年輕的刑偵支隊長艱難地脫下外套,揉成一團,從出口拋了出去。
———隻見一個人影閃電般掠過,下一秒,寒光乍起,毫不猶豫的捅穿了外套!
沈愔雙眼被濃煙熏得通紅,看什麽都隔著一層模模糊糊的淚花。但是那一刻,他憑借聽力和直覺,猛地一抬手,子彈呼嘯著攪碎空氣,在地板上帶出一溜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