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點,夏木就從夢中醒來。外麵的天還有些黑沉,他躺在**,等待著鬧鍾響起。寂靜無聲的屋裏,心跳聲很快蓋住了指針走動的滴答聲。他不安的把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脈搏上,等待了一分鍾。靜息心率75,心跳正常,不安的隻是他的情緒。他深呼吸了一會兒,鬧鈴響起之後,便下了床。
他沒有吃東西,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換上了壓縮衣和跑鞋,拿著手機離開了家。
街道上除了穿反光背心的環衛工人和正在準備營業的早點攤,尚看不見其他的人。路燈還沒熄滅,掛在青黑色的天幕上,散發著柔和的光,仿佛一排光禿禿的樹上懸掛著一顆顆柔軟的紅柿子。上學和上班的人還在享受著最後的美夢。平靜的夜晚即將結束,鋒利的白天就要劃開世界。
夏木滑動屏幕解鎖,打開了跑步軟件,沿著事先規劃好的路線,跑動了起來。
這是他的習慣,每當有大事兒發生的時候,他都會先讓自己的身體疲憊不堪,五公裏,十公裏,有時候甚至會跑個半程馬拉鬆。降低身體反應速度的同時,腦子卻始終處於高度活躍的狀態,沉重的肉身控製著思維的運轉速度。首先他要弄清楚十六年前那通從他家樓下的公用電話裏撥打出去卻隻響了一聲就匆忙掛斷的電話是怎麽回事。卷宗裏隱藏著一條的秘密的時間線,梳理清楚時間線將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他一邊跑步,一邊回憶,混沌不清的事實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2001年9月2日,上午10:00,凶手用公用電話打了第一通電話,接電話的是夏金蘭。媽媽以為打電話的男人是向她求婚的男人,她不想讓兒子發怒,匆忙掛斷了電話,並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悄然來臨。而夏木根據媽媽的語氣、神情和零星碎語,做出了同樣錯誤的判斷,這一致命錯誤,讓母親送了命,令夏木終身內疚。警方推測凶手打電話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確認家裏有沒有別的人,以決定接下來是否要動手做案。但,這僅僅是推測,沒有人知道真正的通話內容,也沒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確認打電話的人正是凶手,包括電話亭老板。電信局的通話記錄裏隻有一行簡單數字,表明通話日期,具體時間以及通話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