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不行,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嗎?絕對不行!”冷小兵大聲喊著。
高鵬很少見他這樣失態,打他說出夏木的名字,冷小兵臉上的憤怒就開始一點點地堆積,直到他提出他想去重案隊實習的時候,冷小兵一下子就炸了。
“這事兒沒得商量,重案隊每天跟什麽人打交道,你不是不知道,全都是殺人放火的人渣,巨人觀,碎屍,燒焦的人……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適應得了嗎?”
“我跟他說了,可他堅持要去……”
“他才24歲,這麽年輕就來找死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咱怎麽跟他家人交代!”
“你忘了,他可是個私生子,媽媽死了,爸爸是誰都不知道。”
冷小兵噎住:“他不是還有個姥爺嗎?”
“在東北新安林場,距咱們這兒一千多公裏呢。怎麽著?你還想給他趕回林場去啊,你可別忘了,多多少少,咱們都虧欠著人家呢。”
“欠什麽欠……”冷小兵的語氣開始軟下來。
“白川案啊,別裝糊塗了,咱們這麽多年沒有破案,還不是欠啊,”高鵬歎著氣說:“他不光是個實習生,還是受害人家屬,身份特殊,咱們得慎重對待。”
“反正不能安排到重案隊,刑警隊有那麽多崗位,哪兒實習不行。”
“我不同意沒用,得看你。夏木可說,你一定會同意他到重案隊實習的!”
“他說我一定會同意?”冷小兵眉頭皺成了一疙瘩。
高鵬點了點頭。冷小兵想起了十六年前,跟夏木僅有的一麵之緣,他趴在車窗上衝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一閃而過的回憶,讓冷小兵感到了一種**裸的要挾。他明白夏木為何會如此篤定,因為他知道他的秘密。不難想象,如果他執意要把他趕出刑警隊,他就會把他沒有開槍放走凶手的事兒一股腦兒地捅出去。冷小兵琢磨,夏木手裏應該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六年,人們的記憶都模糊了,空口無憑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但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夏木是否能夠證明自己的話是真是假,而是一旦有人說出事實,他精心修建的神聖空間就會出現一道裂縫,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越來越多,直到最後轟然崩塌。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這麽多年,他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並非他的謊言多麽高明,而是因為沒有人敢提出質疑。現在夏木來了,他是受害人家屬,又是目擊者,他的話會有非同尋常的分量。他不需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甚至不需要證明,隻要說出真相,就能把他毀掉。做為一個以調查真相為工作的警察,他知道真實具有多麽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