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2003年去世的,活得比他妻子和五個子女中的兩個都久。克萊爾·莫頓·歐弗頓被她那分居的丈夫奪取生命時,還不到30歲。我的母親和大哥都是在51歲去世的。
提問:死啊,你的毒鉤在哪裏?
回答:他媽的無處不在。
我回哈洛參加父親的追悼會。鄉下的路大多已經鋪上,不僅僅是那條通往我家的路和9號公路。我們以前去遊泳的地方現在正在建房屋,在離示羅教堂不到半英裏的地方開了一家大蘋果便利店。不過小鎮在一些主要方麵還保留著原樣。我們的教堂仍然屹立在瑪拉·哈靈頓家那條路上(盡管她現在人已經不在了),家後院橡膠輪胎做的秋千還掛在那棵樹上。特裏的孩子應該玩過那秋千,但是現在他們也長大不玩了;秋千繩也被歲月磨得破損老舊。
我來換條新繩子吧,我心想……不過換來幹嗎?換了給誰用?反正不是我的孩子,因為我並沒有孩子,而且這個地方也不再屬於我。
唯一停在車道上的是輛破舊的福特51。它看上去就像原版“公路火箭”,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杜安·羅比肖在羅克堡公路賽上第一圈就把它給報廢了。雖然後備廂上貼著德爾科電池的貼紙,用血一樣紅的油漆漆著數字19。一隻烏鴉飛了下來,落在車篷上。我想起父親曾教我們衝著烏鴉伸出拇指、食指和小指做惡魔手勢(沒什麽用,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爸爸這麽說),我心想:不妙,這感覺不對勁兒。
阿康還沒到,這個我可以理解,因為夏威夷比科羅拉多遠多了,不過特裏上哪兒去了?他和他的太太安娜貝拉還在這兒住。那鮑伊家呢?克萊奇家、帕克特家,還有德威特家呢?莫頓燃油公司的舊部呢?父親在那裏老去,但總不至於活得比誰都長吧。
我熄了火,從車裏走出來,車子已經不再是我從波特蘭的赫茲租車公司租來的那輛福特福克斯了,而是我父親和哥哥在我17歲生日時送的福特銀河66。副駕座位上放著母親送我的那套精裝本的肯尼斯·羅伯茨小說《奧利弗·威爾》《阿倫德爾》和其餘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