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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從頭說起。
我的原名是蒙特塞拉特語,長而拗口。所以一般都叫我ML。2064年,我從部隊退役後,回到故鄉西泠,一個人口不足兩萬的三級太空定居點,接任社區醫官的工作。
2073年8月,一對年輕夫婦走進了我的接待室。他們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幾歲——長期在外太空出勤的人都這樣。男的叫李建,25歲,是個礦務工程師。他的妻子林良22歲,膨起的腹部裝著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我抽取了一些羊水組織,告訴他們不必緊張:那些在外太空懷上的嬰兒容易畸形的說法都是無稽之談,沒有任何統計數據支持。兩個年輕人對我笑了笑,臉卻沒有放鬆下來。我在某種程度上理解他們的焦慮。胎兒基因篩選應該在剛出現妊娠反應就做,那時放棄一個有缺陷的孩子在情感上還比較易於接受。他倆離開醫務站時,年輕女人的手溫柔地搭在腹間。她沒準已經為“她”或“他”準備好了一打名字。
檢查結果第二天就出來了。
我打電話給李夫婦。
“我是ML,社區醫官。我想告訴你們胚胎檢測的結果。一切正常。”
“噢。”接著電話那頭被短暫地捂住了。我能想象出丈夫扭過頭去對一旁的妻子使勁點頭。兩張喜笑顏開的臉。
“太謝謝你了。醫生。我們真的鬆了口氣。在外勤工地時我們都猶豫著要不要這個孩子。你知道,那裏沒條件做基因檢查……”男人的聲音哽住了。“老天,我真高興我們選擇留下了他。”
我等他的情緒略微平複後告訴他,如果要求百分之百的安全,最好去阿西特克做個全麵篩選。畢竟我們這裏隻是個三級居留地,提供的檢驗隻能排除常見的基因缺陷。
“什麽叫做常見的?”
“發生概率在四百萬分之一以上的。”我說。
“喔。那您認為我們應該去做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