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侯身後,侍衛殷勤搬來圈椅、小幾和一盞熱茶,隨著侍衛一同出現在他身邊的,還有曲蘇見過的那個紅衣女童和一個身穿黃色法袍的獨眼法師。
獨眼法師身量瘦小,但他一條手臂上竟坐著紅衣女童,他用另一手從身旁侍衛端著的纖巧銀盤裏叉起的一塊食物,喂給那女童吃。女童一雙貓兒瞳輕闔,似是倦極了,一隻小手還搭在法師肩膀。她這樣不言不語,半閉著眸,長長卷翹的眼睫低垂,模樣漂亮精致極了,真像個毫無生命的瓷娃娃一般。
曲蘇一開始還極認真地端詳,待看清法師喂進女童嘴裏的東西,第一反應想要挪開視線,卻已遲了。
她眼睜睜看著女童將那塊血糊糊的東西吃下去之後,眼睫輕輕掀動,隨之便睜開了眼。
一大一小兩人同時朝曲蘇看過來,法師聲音粗糲,笑著道:“去嶽先生家的路還真不好走,把我家乖乖累得不輕,隻能吃些肝髒補一補精神。”
曲蘇坐得離這兩人並不遠,這個距離,不僅她看清銀盤中被切成幾塊的絕不是什麽動物肝髒,甚至能嗅到那股直衝口鼻的濃鬱血腥氣。來的路上,嶽周曾向她提及傀儡娃娃的炮製之法,也告訴過她,若想養活傀儡娃娃和她顱內那隻替生蠱,須得日日以活人血肉飼喂,但耳聽轉述是一回事,親眼所見是另一回事。曲蘇自認也是刀山血海闖過來的人,但親眼看到一個能說會動的“活物”是以那般殘忍手法製成,且要每日生吃人的肝髒而活,仍然感到五髒六腑一陣**。
曲蘇放在膝上的手指緩緩攏緊,她不想當著這些人的麵輕易顯出任何弱點,但胃裏那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久久揮之不去。
開國侯對這一切恍若未聞,手捧熱茶靠坐在椅子上,懷裏擁一隻毛色雪白的鴛鴦瞳波斯貓:“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體力好,咱們坐下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