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無地利,又失天時
暮天、烏雲、老樹、磚樓。
黯色的景致裏出現了一把花傘,傘下的女人在樓門外佇立良久後,又一次踽踽折回。連續兩天的中雨把辦案組駐地這個舊磚院地麵變得泥濘,她小心翼翼地走,還是免不了精致的高跟鞋上濺上泥跡,低頭時,發現褲擺已經髒了,卻沒有時間換。
上樓,她又一次回眸,莫名想到了昨天在本子上亂畫的詩句:雨中百草秋爛死,階下決明顏色鮮。
是啊,接受任命的時候還是秋高氣爽,現在已經是萬物肅殺了。每天早上起來已經能在招待所窗上看到一層薄薄霜花,來時院子裏還深綠的秋草,被出入的車輛濺成了泥灰色,已經爛死在泥裏了。可在她心裏鬱結的這個謎,依然像這天空,像這雨色,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放晴。
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一大堆羅列的數據,一大群已經確認和未確認的嫌疑人。到這時,她頭一回體會到了獨立辦案的難處,每一個信息節點可能都要做出多個選擇,而不同的選擇,又會帶來更多的不同選擇,那些線索會以倍增的速度擴散、擴散,直到你的思維無法承受其重。
她下意識地揉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去看,可翻上幾頁又會離奇地走神,不是嫌疑人醜陋的麵孔,就是無法梳理的淩亂數據,抑或是那位她期待的人還沒有出現。
“或許……是我期待太高了,太想當然了。”
她又開始這樣自責著。任何案情寄托在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方向上,都是危險的。所有依賴於現代大數據的偵破和排查,總會基於數據給出數個可供選擇的方向,那樣會剔除辦案者可能存在的主觀成分。
比如在偵破“6·12跨國電信詐騙案”裏,她的經偵就追著一個受害人的轉出資金,一直追了四級,然後在關聯的二十多萬個賬戶中分析出了隱匿的可疑賬戶,最終順著贓款抓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