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的天色還有些陰沉,荒野似乎還在沉睡,車輪和馬蹄聲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寂靜。
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行駛在往東的官道上,車廂裏百裏璿收回了探著往外看的身子,放下窗簾安穩坐好。
“舍不得離開嗎?才出城不久,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鍾麟奇好像背後長了眼睛,明明人在趕車卻能知道後麵車廂裏發生的事情。
餘十七朝百裏璿看去,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不,隻是看一眼有沒有人追來而已。”
“不會有人追來的。”鍾麟奇自信的聲音從前頭飄來,“昨晚都沒有動靜,出城時也沒有遇到阻礙,放心吧。”
百裏璿似乎在想別的心事,沒有認真聽鍾麟奇的話,隻是本能地應了一聲“是麽”。
餘十七坐在她對麵閉著眼睛養神,他昨晚其實沒睡好,倒不是因為身上帶傷的緣故,而是睡前和鍾麟奇的那番對話始終讓他無法抑製自己的胡思亂想。
車廂裏的兩個人各有心事,雖然麵對麵坐著但根本就是互相獨自悶著的狀態,鍾麟奇就算有心和他們倆聊點什麽也找不到打開話題的機會。
這一路走的著實死氣沉沉,所幸臨近正午時到了渡口,正好趕上了一班南下的客船。上船之後兩個年輕人似乎更願意留在甲板上,鍾麟奇也樂得隨他們去,獨自鑽進了下頭客艙消失了。
百裏璿扶著護欄望著對岸遠山的輪廓,臉上看不出喜憂。餘十七站在她邊上不遠處,低著頭凝視掌心中一隻係著紅繩的銅鈴。
船很快便升帆起航了,正午江上的風並不算寒冷,晴日的暖陽照射在披著狐裘大氅的兩人身上,甚至還讓他們略微感到背心發汗。
“餘十七。”百裏璿忽然轉過臉朝他看,“這船順江東下,是要去烏月嗎?”
餘十七握住手心的鈴鐺,小心地放進兜裏,對百裏璿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