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還居住在六單元裏的住戶,算上陳鋒在內,共有8戶,麵對警察的盤問,他們淤積十年的憤恨終於在此刻爆發了。
“當年是有十幾萬,的確算是很多了!可是現在想想,那就是用十幾萬買斷了咱們這一輩子啊!一輩子都要鎖在這棟樓裏了!”
“我們就像是一群怪物,被關在這裏!前幾年,化工廠甚至還安排人給我們打過電話,要求我們遠離化工廠,因為我們的形象會對他們造成負麵影響!我們反倒成了罪人?”
“別人當我們是鬼!外麵說這裏是鬼樓!我們也難受。但後來我們索性鬧開了,誰不怕被嚇,誰就來!這裏已經是我們最後的陣地了,現在突然又要把樓收走?”
沈天青回頭看了金得利一眼,“原來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金得利深深低著。
方舟想起,之前還有一個人曾經清楚地提出來:錢不是關鍵——這個人就是程角,“為什麽你們會選擇程角作為六單元的代表?”
“他在八街開酒吧,做生意,有談判頭腦。”一個住戶回答。
“偉民跟我們說,他信得過。”又有一個住戶回答。
當他說出“偉民”兩個字的時候,方舟明顯發現,似乎剛剛還緊繃著的氣氛,都鬆弛了下來。顯然,陳鋒的兒子陳偉民,才是六單元住戶們的精神領袖。
提起偉民,沒人說他不好:善良、聰明,而且“有想法”。雖然他很早就搬出去住了,但每周都會回來幾趟,還在網上幫一些無法外出工作的傷者找到了兼職。
他還組織大家一起外出郊遊,選在工作日的時候,外麵人不多。可免不了還是要經受奇異的目光。嫌棄的目光、看怪物似的目光,還有莫名同情的目光。
陳偉民說,他一定要找到一個方法,讓大家可以盡情跟外界接觸。
“程角的那間酒吧!”沈天青急著說,“化裝舞會一樣,戴著頭套,就不會被正常人發現,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