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灑在洛水水麵上,映得整個水麵猶如一塊閃光的銀緞。
胖頭正狼吞虎咽地啃著手裏的燒餅,公蠣半坐半臥在河畔的草叢裏,百無聊賴地丟著石子兒,一下一下地去打桐樹上剛結的桐鈴兒。
天色漸暗,晚霞隻剩下遠處的一抹殘紅。公蠣一手摩挲著螭吻珮,突然道:“胖頭,你有什麽打算?”
胖頭將最後一口燒餅塞進嘴巴,含糊道:“先遊個泳,然後睡覺。”
公蠣將石子兒朝胖頭丟去:“我說的是將來!將來!”
胖頭滿意地打了個飽嗝,伸展四肢躺在草地上:“賺點錢,先去找妹妹,再討個老婆,生一堆娃兒。”
胖頭真名叫什麽,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剛進城那會兒,公蠣手頭還有些閑錢,有一日剛吃完飯又忍不住買了隻軒轅樓的燒雞,隻啃了雞腿便吃不下了,走到南市見一個胖子蹲在地上曬太陽,就丟了過去,胖子也不嫌棄,一來二去,兩人便認識了。
胖頭父母早亡,唯一的妹妹也在幼年時送了人,家徒四壁,隻有一身蠻力,以在市場裏給人搬運裝卸度日。他腦子不大靈光,以公蠣的話說,是個“隻長肥膘不長心眼”的貨,一根筋,不知怎麽就認定了公蠣,死活跟著他混,任他打罵都不走,偏偏飯量又大得驚人,害得公蠣平白無故多養了一個飯桶,所以才導致了如今的嚴重拮據。
公蠣鄙夷地哼了一聲:“沒出息。”
胖頭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擺出一個武打的架勢,肚皮的贅肉一顫一顫:“除暴安良,行俠仗義!”
公蠣嗤之以鼻,從懷裏拿出小銅鏡,對著鏡子做出各種冷峻魅惑的表情:“知道潘安擲果盈車的典故嗎?”
胖頭搖搖頭。公蠣拖長聲音吟誦道:“安仁至美,妙齡隨車,吾之終生所求也!”
胖頭哪裏聽得懂這些拽文掉袋的話,怔怔的毫無反應。公蠣故作深沉,一字一頓道:“我的夢想,是媲美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