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前已經掛起了燈籠,簷下三三兩兩地糾集著一些無家可歸的乞丐,並不見畢岸的身影。在濃重的香燭氣息下,什麽味道也難以分辨出來,公蠣茫然地巡視了一番,呆立著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滿臉菜色的老嫗牽著一個小女孩,忽然從鬆柏後麵閃出來,衣衫襤褸,腰背佝僂,有氣無力道:“公子爺,可憐可憐我們祖孫兩個吧。”
小女孩雖然髒兮兮的,但五官俊秀,眼睛大而有神,看起來十分伶俐,跪地朝公蠣磕了一個頭。
公蠣從荷包裏摸出五文錢來。
老嫗接過錢來,卻無走開的意思,眼睛盯著公蠣荷包,嘴唇嚅動道:“公子,我這小孫女……”
公蠣心裏惦記著趕緊找到畢岸,哪有時間同她糾纏,在荷包裏摸索了一陣,狠狠心摳出一塊二錢重的碎銀子來,道:“喏,去買點吃的吧。”
老嫗卻不接,反而拉著公蠣的衣袖道:“求求公子,買了我這小孫女吧。”
小女孩頓時跪地不起,連續磕起頭來。
如今既非天災人禍,又非兵荒馬亂,除非黑市,公開賣兒賣女的極為少見。公蠣留意了一眼,發現小女孩頭上果然插著一支短短的草標。
老嫗拉著公蠣的衣袖不放:“公子爺,我這孫女兒雖然不會講話,卻是極為機靈的,懇求公子爺救我孫女兒一命吧。”
公蠣自己不過厚著臉皮在忘塵閣混口飯吃,手頭剩下不過十餘兩銀子,尚且不夠花,豈能再買一個小丫頭回來。忙道:“這可不行,婆婆還是另找其他買主。”
誰知那老嫗一把奪了他的荷包,扭身便跑,一點也不似剛才年老體弱的樣子,腿腳極為麻利。公蠣欲要追,卻被小女孩死死抱住了腿,並號啕大哭。
如此一來,公蠣犯了難。丟的銀子不提了,這麽個小丫頭,可怎麽辦?
公蠣無論怎麽解釋溝通,她隻管閉眼嚎哭,不聞不理;而且她年紀雖小,手腳卻有力,八爪魚一般裹在公蠣腿上,撕扯不開,公蠣又不忍一腳踹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