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棚子前站滿了來看戲的,人山人海。
更確切地說,來看戲的大多數都不是人。但是像熊寶昌、鄧老頭、郭老四、金泉金玲兄妹這些人也忍不住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世上唯一一次兩個勾雲呂之間唱對台戲,這種事過去從來沒有過,將來也不會再發生。
有那麽多人和不是人的東西一起擠在戲棚子前來看熱鬧,但現場卻很安靜。
熊寶昌、鄧老頭等人自持身份,自然不會吵吵嚷嚷大聲喧嘩。但那些不是人的東西也都很安靜,它們甚至都很畏懼,連擠也不敢往前擠,全都規規矩矩地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不要說叫嚷起哄。
這些不是人的東西在我唱對台戲的時候沒少給我喝倒彩。於是我知道它們敬畏的不是勾雲呂這個身份,也不是我,它們敬畏的是戲棚子裏的蒼鶻。
蒼鶻的臉殼子是一個猛禽的花臉,看起來很猙獰,但是戴著蒼鶻臉殼子的這個人本身卻很平和,站在戲棚子裏對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我用了很久才控製住情緒,向蒼鶻走去。但我沒有控製住山魈出現在我的背後,向天嘶聲長嘯,驚得那群來看戲的紛紛四下逃散。
我走進戲棚子,才注意到裏頭到處都掛著燈籠,亮堂得人都看不到影子。
山魈進不了戲棚,站在外頭,身上無數厲鬼往戲棚裏張牙舞爪,卻無法靠近。
蒼鶻說:“沒多少時間了,你我都進過鸞祖宮,這些東西就不用比試了吧。”
我把山魈收起來,說:“你想怎麽比?”
蒼鶻說:“除了放猖,你現在用得最熟練的應該就是六丁六甲了。”
我忍不住冷笑起來,說:“你想跟我唱花甲開天?你覺得能贏我?”
蒼鶻說:“一曲決勝負。”
我什麽也沒說,一閉眼一睜眼,六丁六甲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