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點左右,尼蘭德在警局二樓的特遣部隊指揮中心從窗口往下看。他看出警局中庭入口的外麵有不少打著“言論自由”的旗號蹲守第一手消息的記者,他們手裏拿著手機、相機和話筒之類的東西。盡管管理層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調查人員泄露信息的後果有多嚴重,但事實總會一次又一次地證明,他們整個係統的漏洞多得像篩子一樣,今天也不例外。距離屍體發現才過了十二個小時,各大媒體就已經開始推測這起案子和勞拉•卡傑爾一案之間的關係,顯然是有位匿名的“知情人士”提供了情報。隨後,警局就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好像這些還不夠叫人心煩似的,副局長也給尼蘭德打了電話。他借口說現在正忙,一會兒再回電話。他算是躲過了一場暴風雨,但這也隻是緩兵之計罷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案子的調查進展,他急不可耐地找圖琳詢問情況,圖琳此時正在給其他警探總結案情。
組裏大多數警探都工作了一夜,隻睡了幾個小時,但鑒於此事事態的嚴重性,他們都打起精神,專心聽圖琳做總結。
這一夜尼蘭德也不輕鬆。接到關於安妮•塞耶-拉森的電話時,他正在布萊德大街的一家餐廳參加警界高層的晚宴。晚宴有許多警界大腕出席,是拓展人脈的絕佳機會,但他一接到電話就離開了餐廳,甜點也隻吃了一半。嚴格地說,他不需要親臨犯罪現場,派手下的警探來就行,但不管怎樣都要親自到現場看看已經成了他的原則之一。他覺得嚴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則非常重要,人一旦開始放任自己,就會給別人留下可乘之機。他見過數不清的領導和官員在得到權力後自大起來,然後被抓了現行,前途盡毀。他太精明,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勞拉•卡傑爾一案發生時,他因為要參加預算會議,所以沒能親臨現場。後來圖琳打電話說指紋的事情時,他覺得這似乎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審判。昨晚,他一接到電話就立刻離開餐廳,沒有一絲猶豫。不管怎麽說,餐後甜點也沒什麽可期待的,一般這種時候那些西裝革履、裝得人模人樣的人都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然後開始大吹大擂自己的功績。他相信有一天會比他們大多數人混得都好,為此他得時刻保持清醒,就像昨晚那樣,無論發生何事都得及時跟進最新情況。從森林的案發現場回來之後,他腦子裏就一直盤算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但仍然沒有想出什麽對策,原因很簡單,這個案子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今天早上,他親自去取證部見根茨,希望指紋的事情隻是他們犯的一個錯誤,但幸運之神並未降臨。根茨告訴他,兩個案發現場發現的指紋都能取到足夠多的對比點,證明它們和克莉絲汀•哈通的指紋是一致的。所以到目前為止,能確定的隻有一件事情—他現在的處境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有觸礁沉船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