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已經快要忘了奶奶曾經說起過的詭異故事,可就是那雙紅衣老婦人竹簍中的繡花鞋,讓我思緒飄回故土的同時,耳中仿佛也響起了奶奶那不急不緩的口吻。
那時的我,剛上小學三年級,被堂哥帶去河邊釣過一次魚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這項為數不多能在九十年代打發時間的休閑運動。
然而,在老人的眼裏,水是那麽的可怖,尤其是各種溺水事故的發生,更是讓他們的擔憂變得變本加厲,從而衍生出了一個在成年人看來是杜撰但在青少年眼裏是現實的恐怖故事。
據說是五十年前,我二大爺劉祥忠也十分癡迷於釣魚,近乎是完全不管家裏事以及田間活的程度,而且大多是黃昏時分出門,第二天清晨歸家。
這天下午,他如往常一樣拎著一個彌漫著腥味的竹簍來到河邊,輕輕一揮,一截高粱杆製成的浮漂就這麽落在看似平靜的水麵上。
風有些急,吹得對岸的林木沙沙作響,也吹得用以蓄水灌溉農田的堰塘泛起陣陣魚鱗般的波紋;吹得那個有些發腐的浮漂不停飄**,也看得劉祥忠時而跟著浮漂的節奏點頭,時而又輕輕搖著頭。
今天的河水也不似往日那般清澈,可能是因為年過半百而日顯渾濁的瞳孔過濾的原因,又或許是不遠處一汪泥漿砸進河中的緣由。
可不管是哪一種,河水的渾濁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這讓有著濃濃信心的劉祥忠不免有些隱憂。
相比周圍環境不怎麽起眼的異常,劉祥忠更不想麵對的是釣不到魚的尷尬境地,畢竟那一條條一指多長的小魚可是一家人第二天的口糧之一。
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家裏人才沒有強行製止他對釣魚的癡迷。
人近黃昏,時亦黃昏,當狹長的山穀隻剩下一縷如血般的殘陽時,風也隨之藏進了陰山的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