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總是起得極早,這是他執政多年留下的習慣。
光陰有限,不能白白糟蹋,哪怕此刻他被禁在此已經很久,卻從沒想過要改掉這樣的舊習。
可起得早了,一天便很漫長,而除了讀讀那幾本已經翻爛的佛經,他其實再沒別的什麽事情可做,於是他愛上了打坐冥想。這在外人看來也許是他領悟禪意的開始,而對於他卻是一個審視和謀劃的過程。
百無聊賴的日子中,他想過的事情很多,包括當年的楊梁,最初的陳則銘,當初的太後,後來的陳妃,到最終的政變,自己的失勢,他試圖從各個角度來看待這些。
思考總能讓人收獲些什麽。
陳則銘已經在征途之中,眼下蕭謹身邊便隻剩杜進澹,這老家夥此刻的權力可以說隻手遮天,想必對眼中釘的自己不會放過,楊如欽如果還在京中,會在此刻進行第二次救援嗎?
正在他這麽想的時候,楊如欽卻突然出現了。
當他轉頭看見一身黑袍作兵士裝扮的楊如欽站在屋門前時,很有種恍然的感覺,他玩味般瞥了楊如欽身旁那少年將軍一眼。
獨孤航馬上覺察了,麵上顯出不自在的神情,皺眉躊躇片刻,反身退了出去。
蕭定打量楊如欽一番:“多年不見,愛卿還是如此神出鬼沒。”
楊如欽微微一笑,跪拜下來。
“此刻陛下還不能逃。”
聽到這樣的話,蕭定也沒太多意外,他想聽聽楊如欽的理由和自己的是否一致。
楊如欽道:“表麵上看起來,此刻是出逃最好的時機,然而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知道其實恰恰相反。”
蕭定“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楊如欽繼續道:“一來是杜進澹也明白,這是個時機,他想必正守在洞邊等著我們送死,一旦風吹草動,正可以借此斬草除根,連借口都不用再找。二來,之前陳則銘大刀闊斧,已經削去陛下太多實力,此刻真正忠於陛下的大臣被貶出京的,十有八九。如今便是救了陛下出宮,後繼無力也難逃追捕。何況我們眼下能調動的人力有限,能否順利將陛下救出冷宮……都還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