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傑森夢見了自己被冰冷澎湃的海水包圍。當他猛然驚醒時,才發現自己周圍真的全是海水。而他自己則與身後的桅杆一起,隨著船舶的晃動而起伏不定,一如他的命運。
弗雷澤的夢則是一段段雜亂閃過的片段:飄逸的紅發正離他遠去、咯咯的笑聲中有人在身後追殺、希臘火的陶罐被點燃,水麵上一片火海……他深陷於君士坦丁堡的陰謀之中,雖然隻是窺其一斑,卻已安危難料。
至於我們的米婭……她整夜都沒入睡,獨自坐在酒館後院的座位上,眼看著喝酒的客人來了又走,眼看著酒館老板熄滅了最後一盞蠟燭,眼看著滿天的繁星被烏雲遮擋……直到天色開始泛白,直到細雨綿綿落下。
這是今秋的第一場雨,意味著幹旱炎熱的地中海夏季的結束。老船長曾經告訴過她,秋冬時節的海麵可沒有他們從威尼斯出航時那麽平靜。
她冒著雨走遍了港口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找遍了每一個公共廁所,都沒有發現希洛修斯那佝僂的身影,更不要說弗雷澤了。
她進入路邊的每一個酒館打聽消息,問東問西的樣子甚至招來了城市守衛的懷疑,最後也隻是聽到了一個看起來毫不相關的消息:有一個落魄小貴族的家裏失了火,據說宅子被燒了個一幹二淨。
第二天她又回到港口,向每一條船的主人詢問是否要去蒙古,得到的答複都是搖頭和嗤笑。大多數的船主都隻去那幾個固定的港口城市:亞曆山大、威尼斯、熱那亞、比薩、班加西、阿卡……誰沒事會去既沒什麽物產,最近使節又剛剛差點被刺殺的欽察汗國,尤其是使節團這次帶來的貨物已經頂上平時一年的數量了。
最後還是一個好心的突厥船長提供給了米婭第二個選擇:“我準備回老家了,要是你真打算去北邊,或許可以隨我到羅姆蘇丹國,然後走陸路——不過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你隻有一天的考慮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