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又道:“姚賈出使四國,身帶千金,用於公幹者幾何?不過是用公帑為個人謀利,帶千金出使,錢都用在了自己結交私誼上了。如此狡兔,為自己掘窟有三,無非是為自己找尋後路。如此臣子,無忠無信,而大王以之為上卿,是貽笑於六國!”
秦王耐著性子聽韓非講完,淡淡地說道:“先生之諫,寡人知曉了,先生辛苦了,且先回去歇息吧!”
韓非再呈上一卷奏文,向秦王告退。
秦王看完這卷奏文,臉上更是失望。韓非在文中指責群臣不忠誠,沒有能力,明明幾次秦都可稱霸天下,卻一次次失去了機會。同時,韓非認為,目前六國估量秦國無能臣,軍力無能戰之士,必有聯合抗秦之意圖,這也正是前麵許多未盡力謀臣留下的禍端。
事實上,此時六國聯盟已經瓦解,而立下此不世大功之人,正是韓非此前所大加攻擊的姚賈。韓非所指的三次稱霸之機,表麵看似有理,但在秦王看來,卻漏洞百出。而且將秦昭襄王時期之事提到現在來說,比如攻占趙國武安之地一事,也過於與時代脫節了。
韓非是已經才盡,所提所奏均無實質意義,還是他另有用意?
以韓非之能,不可能看不出秦之最終目標在於統一而非僅僅是稱霸天下;以韓非之品,也不至於對賢能之士的出身如此看重並進行攻擊;以韓非之智,不可能不知道六國在當下已無聯合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韓非還上此書,還進此言,若不是故意亂大秦朝廷,離間君臣的話……
秦王眼神冷了下來:“他這是在故意尋死!”
隨即派人召姚賈入宮。雖然秦王已有自己的判斷,但仍要聽聽當事人怎麽麵對他人的指控。
秦王在書案前靜坐,對麵,姚賈逐條駁斥韓非對自己的指控。
“太公望不過是被逐之人,管仲曾為監下之囚,百裏奚更是隻值五張羊皮的奴隸,中山盜出身蠻夷,但皆因其有才而為周文王、齊桓公、穆公和晉文公所用,立下不世之功。這四個人,名聲都非常不好,出身都很卑賤,但明主用之,是知用其可以為功。所以明主不取其汙,不聽其非,而是看其是否能為己用。韓非之言,其淺陋不值一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