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平心而論,葉丞對於如今詠鵝狀態的鍾酉酉,多少感到有些棘手。
他雖然也曾經曆過少年階段,但自身叛逆期來得隱秘而持久,與鍾酉酉激烈張揚的叛逆方式並不一樣。又男女性別不同,加上鍾酉酉多重變故的原生家庭影響,葉丞即便在當晚處理完次日下午會議所需匯報內容後,又惡補了大半個晚上有關青少年叛逆期應對策略的論文與書籍資料,也很難覺得次日的會麵能有多樂觀。
更何況,兩人還多年未見。鍾酉酉大約連他的長相都早已忘記,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去試圖說服一個早慧又個性的小姑娘,怕不是要引起劇烈反彈。
為了以防萬一,葉丞在次日中午去接人之前,甚至還事先預想了數種可能會發生的意外情況。從鍾酉酉不滿吵架到跳窗逃跑再到撥打110報警都有考慮,卻完全沒有想過,在輔江大學本科公寓樓前接到的鍾酉酉,全然是另外一副麵貌。
——昨晚那一頭紮眼的白毛被黑色長發取代,攏在耳後顯得文靜又乖巧,淺色的外套跟圍巾毛衣牛仔褲運動鞋都是學生時代再普通不過的標配打扮,一張臉上幹幹淨淨,眼睛四望片刻,來回之間不含一絲雜質,黑白分明。
如果不是已經領教過並且確定了鍾酉酉的另一副麵目,葉丞完全難以將眼前這個安靜秀氣的小姑娘同前一晚在麵店中見到的冷鬱乖張畫上等號。
再是準備充分,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心情微妙。葉丞靜了一靜才滑下車窗,盡量自然地打了聲招呼。
鍾酉酉表現得甚至比他還要自然。她大方得體地打完招呼,上車,係安全帶的時候還不忘再次禮數周到地補充了一句:“聽說您這次回國期間非常忙,今天出來真是太麻煩您了。”
“沒有關係。不用這麽客氣。”
一路上鍾酉酉都是端淑文雅的學生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