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登記的那個門牌號,梅一辰費了好大勁兒才找到連見賢家。
敲開門,一股奇怪的味道散發了出來,害得梅一辰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走到房間裏,她發現這裏有一條狹長的通道,隻能過去一個人。屋裏高高低低地堆著許多水果,有生澀的、成熟的、腐敗的、發酵的……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很不好聞,差點兒讓她無法呼吸。
這房子確實是連見賢家的,現在租給了一個賣水果的福建人。福建人說:“你們找房東?就住在這個小區,自行車棚那邊。”
她走過去一看,連見賢家就住在自行車棚裏邊。在車棚的角落裏,用廢棄的鋼板圍出來一個隔間,勉強有個門。門裏麵這些家具,不管是顏色、款式,還是新舊程度,都完全不一樣。低矮的飯桌旁,坐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兒。桌上有兩個菜、一個湯,都是泛著黃綠色,不見葷腥。飯桌旁邊的地上,放著一個被“燙歪了脖兒”的礦泉水瓶。角落裏蹲著一個女人,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看側影,應該是連見賢。她穿著一件十分破舊的男式校服,在篩東西。微塵揚起,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連見賢認出了梅一辰,連忙站了起來。
梅一辰笑著說:“打擾了!大姐,能借一步說話嗎?”
連見賢手足無措地向前走了幾步,顯然是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梅一辰知道她耳背,便對著她的耳朵大聲說:“大姐,我們聊一會兒好嗎?”
連見賢點了點頭。她拉了拉衣襟,拍了拍身上,又是一陣揚塵。
梅一辰看了看屋內的陳設,除了那個小飯桌以外,沒有能寫字的地方。於是,她退了出去,在自行車的叢林中找了個稍微平一些的車座,把筆錄紙放了上去。
在做筆錄的過程中,男人和女孩兒都隻看了看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