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燙鬈發、穿套全棉厚睡衣的老阿姨在調麵粉，灶台擱了兩個蛋，還有把小蔥，上海人皆熟悉的，是打算攤雞蛋餅，聽到門打開的響聲望過來，是兩個穿製服的，嚇了一大跳，慌張問：“警察先生大清早來做啥？”袁綺亮出證件，解釋道：“我們是法院執行庭的法官，來尋住這裏的張根發，了解些情況！”
“哦哦！”老阿姨頓時鬆口氣：“我曉得的，張根發的侄女騙他鈔票的案子。騙了一百二十萬，普通老百姓一輩子的血汗錢啊，法官們要替他主持公道！”
袁綺微頷首：“那我們先上去。”是極窄陡的木樓梯，烏漆墨黑看不清楚，她有些猶豫，手不由想去抓邵傑的袖管，就聽“啪”一聲亮了燈，還是那位老阿姨，很熱心道：“牆壁有開關，否則烏漆墨黑，要拐死人（滬語：摔死）。”
袁綺看到自己伸出的手，和邵傑伸過來的手，連忙縮回，攥住皮包帶子，轉身悶頭往樓上走，邵傑沒說什麽，隻露出個笑容。
樓梯板嘎吱嘎吱響，好像稍一用力就會踏穿個洞似的，其實純粹是個人想法，這種老建築房子來得結實耐住。
五樓就兩間房，中間夾著公用衛生間，衛生間門開著，馬桶、梳洗台麵還有大浴缸打掃得十分幹淨，一塊塊半新不舊的毛巾用細繩和洋釘吊在瓷磚牆麵上，洗發水、護發素、雪花膏等瓶瓶罐罐也擺得齊整。邵傑看到左邊門上貼著502的牌子，按了門鈴，一直未有人來開門，他看向袁綺，袁綺紅了臉，囁嚅道：“我昨天確認過的。”她開始撥張根發的聯係號碼，也不接聽。邵傑看看手表：“我們再等一刻鍾。”
501房裏搓麻將響的風橫雨斜，“一大早搓麻將好興致。”邵傑似乎自言自語，他人高馬大，把樓梯間堵得嚴實，袁綺就愈發著急了，再嚐試撥打手機，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