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帶人來進行騰退清理工作,袁綺打電話給邵傑,想問他那邊關於秦姍身份查得如何了,房裏信號不太好,聽得斷斷續續的,更兼李元他們講話及翻動實在響,索性走到陽台拉開窗,雨絲被風吹得往麵孔上撲,涼涼的莫名覺得舒服,邵傑的嗓音清晰起來:“聽得到嗎?袁綺,有在聽嗎?”
“在聽,在聽!”袁綺伸手摳著窗條子,包的白漆皮裂了縫隙,一摳就掉了一片。
她問:“秦姍查的如何?我還在桂林兩村,你在哪裏?”往窗外隨意望著,幾個工人在維修下水管道,路央井蓋被掀開,黑洞洞的一個圓,管子如條蛇般從裏拉出來,周圍也沒放“正在施工”的三角架,一個買菜的老阿姨差點掉進去,幸得及時發現,繞到旁邊走開了,工人們仍自顧忙著。
“秦姍的事我們當麵談,要麽你過來,我和曹法官在強執現場……”他似乎在問旁人這裏具體方位,又朝她道:“離你那倒不遠,沿田秀路走到平林路,筆直穿過再走十分鍾,就是寶安小區,到111弄16號301室來……”輪到那邊信號不好了,幸得該講的都講明白了。
袁綺收起手機,突然看見路上有個女子,撐著一柄長杆雨傘走著,她站得高,能看見傘上印著綻放的玫瑰,很多,熱烈又多情。臉被傘沿遮的嚴實,穿著米黃色的風衣,風衣很長到膝蓋處,露出一截橄欖色的裙擺摩擦著腿肚,黑色打底褲,配了雙橄欖色的皮鞋,很優雅地走動,不緊不慢,一個工人用力拉晃著管子,她停了停,也往老阿姨走的路邊靠。
袁綺心底浮起一股奇異的思緒,或許是被張淑芬滿櫥的衣裳、滿架雅俗共賞的擺件,枯敗的缺水吊蘭,還有鋪著羊羔絨的搖椅所迷惑,讓她竟生出那女人就是張淑芬的直覺,甚至衝動地轉身往門外跑去,李元似乎叫了她名字也被拋之腦後,飛快地一層層下樓梯,推開門奔到路道上,工人們還在,管子也在唆唆爬行,買菜的老阿姨走遠了,唯不見那個女人,是她眼花而是產生的幻想,一輛垃圾車轟隆隆地開過,濃厚的臭味兒足以令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