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初春,洛陽開往西安的火車上。
清晨的細雨在午後演化成了暴雪,在強勁的北風鼓動著,碩大的雪粒如瘋狂的蜜蜂四處亂撞,撲砸在車窗上,啪啪作響。
剛剛蘇醒的天地,再一次被冰冷浸透,春天退卻了。
坐在溫暖的軟臥車廂裏,董爺的心情像窗外的天氣,糟糕透頂。黑夜已悄然降臨,風雪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董爺是元旦前夕走出看守所的,三個月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染白了他的烏發,也洗淨了他半生的迷茫。沒有怨恨,沒有愁苦,迎著撲麵而來的妻兒,他坦然地張開雙臂,將這幸福緊緊地擁抱在懷裏。
他心中感歎,還有什麽比團圓與自由更加珍貴!
以莫須有的罪名關進去,又毫無理由的被釋放出來,對於那些冰冷的機器來說,無非是開了個門,又關了個門。但對於他們這些草芥來說是痛徹心扉的,對於草芥的家庭來說是驚天動地的。
回到家裏,跨過火盆,董爺長長出了一口氣。坐在溫軟的布藝沙發裏,妻子小婉端來父母早已準備好的飯菜,兒子像大人一般給自己的杯中斟滿酒,父母眼中的滿是喜悅,生活又回來了!
聞聽董爺回來,故舊親朋來了一撥又一撥,道不盡的關切,說不完的鼓勵,仿佛要用這些將董爺從牢中帶來的陰霾清洗幹淨。
送走最後一撥人已是夜深人靜,妻子哭泣著訴說了姚四爺的事情,董爺聽後陷入了久久的深思。
強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危難之時才見真情啊!
董爺入獄以後,大多數朋友避之不及,幾個有情意的也隻是過來問問,隻有姚四爺關停了自己的一切生意,與馬三一起全力以赴去營救,這給無助中小婉以莫大的安慰。
四處求人,八方麵托關係,姚四爺終於弄明白了董爺被關的原因,問清楚了事件中的關鍵人物,又了解到了對方放人條件——弄一件唐三彩真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