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三更。
幽靜的小院內燈火闌珊,夜風拂過院中的翠竹,竹葉摩擦發出沙沙聲響,令李堂原本躁動的心緒得到了一絲平靜。
此前出得陳府之後,自己便安排了屬下前往唐鈺暫住的陳家小院敲一敲警鍾,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出城趕往江邊,隻因公子傳話說是有要事需要磋商。
雖說中途出了些意外,好在關鍵時刻公子力挽狂瀾,將局勢重新控製於自己手中,自己與其他幾名心腹隻需按部就班,照原計劃行事,金陵脫離大宋,公子自立為王終究不是一份幻想。
路漫漫其修遠兮,謀劃總是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為何躁動?聰慧如李堂又怎會不知緣由?
原本他們奪取金陵的計劃繁冗而複雜,或許根本不是他們這一代便可以完成的事情,而是需要一代一代的經營與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而如今,大宋最大的不定性因素出現了,那便是手握令西夏都聞風喪膽退避三舍的武器,卻說出“大宋,老子還未放在眼內”如此豪言狂語的唐鈺。
這便是金陵獨立最為便利的捷徑,他必須搭上唐鈺的順風車。
拐過一處回廊,便是李堂的臥室,房門之前,李堂接過屬下手中的燈籠,揮揮手吩咐屬下離開,自己便推門進了房間。
摘掉燈罩引了火點燃桌幾上的蠟燭,剛欲轉身上榻歇息的李堂忽的麵色一變,身形向後一閃,便想退出房門。隻聽“吱呀”一聲輕響,原本打開著的木門被人合上,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青年男子正倚靠在門上,右手食指輕輕放在唇邊,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李堂輕歎一口氣,有些頹然地回到桌邊坐下,忽明忽暗的燭火之中,另一位麵色冷峻的青年男子正雙手抱胸坐於對麵,以如刀般鋒利的目光盯著自己。
原打算給唐鈺一些敲打,他這才派了人去了陳家別院,想不到對方找上門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