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大雪三日。
今年的長安顯得格外不太平。先是竹、柳兩家爭奪權勢,鬧得皇城沸沸揚揚,好不容易等來殷皇起死回生,替柳家召回的公道,但這一切卻在竹家家主自刎之後戛然而止。柳家如今在朝廷乃至天下的勢力被連根拔起,而竹家自然頂替了他們的位置。
大殷自分國之後,殷皇手中的權力便微乎其微。真正掌控著天下的,便是這分國四族。
如今柳氏已滅,剩下個榮光不在的潼關花氏,以及那一心隻向孔方術的善城葉氏,放眼大殷已無人能與竹家抗衡。竹家前家主竹如海自知誣告之罪罪無可赦,他便以這條老命抵給殷皇,以此來為兒孫求得一線生機。
殷皇雖對這樣的投機小人嗤之以鼻,可如今的朝堂之上滿是竹黨,他又能如何?自己這身子骨挺過了這回兒,隻怕下一回……那可就真得去閻羅那兒報道了。
京城西區,花鼓街。
這裏從前是達官貴人所居住的地方,原名為梅鼓街。如今為了避諱國姓,變成了花鼓街。
已故的天下兵馬大元帥,花覆海的妻兒便居住在這裏的百花府中。由於花覆海在分國之戰中戰死,所以他們的生活雖說得到了殷朝皇室的照顧,但家裏沒了男主人,在旁人眼裏便算是羸弱可欺。
好在這花家的主母,花元帥的夫人是個剛毅女子,愣是獨自一人拉扯大了三個孩子。
天上的雪總算小了些,這可百花府裏憋壞了的少年,便準備趁著這個當口溜出去逛逛。
“燙燙,你說我這身怎麽樣?”
少年站在屋裏的鏡前,看著自己鏡中的裝束犯了難。如今快過年了,許多在外的朝臣、世家也回到京城的家中準備過年,他這花家二少爺,又是如今花家唯一的男丁,出門便是花家的臉麵,這當然得注意些。
鏡中人,白玉冠,白袍粉線掐邊,一條上好的犀帶係上。腰間掛了個漢白玉炔,又在袍子外麵加了件上好的貂絨大氅,一雙靴子厚底鹿皮,旁人一瞧便知道是大氏族裏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