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非標準答案: 四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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擷梅說,聽濤台交付一年後,也有人興起成立業主委員會的念頭。一批接近退休的鄰居組建了籌委會,提出的“物業各項收支公開;將維修基金進行安全理財,所獲收益造福小區”等訴求得到了業主們的支持,但轟轟烈烈的簽名、公示之後,反對聲卻一浪高過一浪,因為公示條款中包含有業委會成員工資一項。“工資”將一切推翻,最後業主委員會成立事件泡湯,物業公司樂見其敗。從此,聽濤台的一切都由物業公司做主,仿佛沒有推行民主的專治國家。當然這個“政府”也還勉強說得過去,安全、衛生、綠化等環節都正常運轉,沒人有興趣“起義”。

但這都是餘翔搬來聽濤台之前的往事。他一來,就體現了一名“好事者”的本性,以及驚人旺盛的精力。他仿佛六手八足,不僅沒耽誤日常工作,還完成了自家房產的複雜改造與裝修,更神奇的是,有次我和他一同步入小區,保安殷勤地脫帽點頭稱“餘總”,我在這裏住了三年多,還沒人知道我貴姓呢。

“竟然沒有業委會,簡直瞎搞!”他怒我們之不爭。

他原來住的小區是個著名品牌開發商樓盤,物業管理是同樣的品牌。在那裏,他就是業委會成員,所以他滿腦子都是如何維權,如何讓物業公開賬務,如何要把維修基金送去理財,如何將廣告收益歸公的想法與手段。

緊接著,就見他四處聯絡,很快就集合了一批鄰居中的同好者。他找的都是和他一樣精力過剩的成功人士,或者從政府和事業單位高薪退休的閑人,或者家中有兒女出息發財的老人。事先說好,所有人員從事所有業委會工作都是誌願服務,不取分文報酬。這樣的籌委會決議很快就在業主方麵得到了通過,物業公司也無可奈何。

雖然都是東梁子弟,但我和餘翔還是有不同。我父母都是東梁退休職工,他家隻有母親是東梁的廠醫,而父親則是官員,具體部門、職位一直諱莫如深。直到近年,他說一些往事時幾次說,“我家老爺子批了個條子,叫他……”我才知道他父親有著能被稱作“老爺子”的身份,而且是可以“批條子”的層次。隻是他父親如今已七十多歲,怎麽都是當年勇了。以前人不好意思拚爹,幹部子女都是藏著掖著,也不敢過多露出驕矜之色。現在餘翔業已中年,反倒有意無意地提起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