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非標準答案: 四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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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返程班機是12點半,旅行社為了節約運力,9點半就把我們送到機場,與另幾位航班在11點半到13點半之間的團友一道候機。同車抵達的還有童娘娘家的行李,他們的航班是12點整。

童娘娘家已先期抵達機場,他們對送來行李的駕駛員表達了感謝,就直接去辦登機手續了。我仔細觀察她家三人,周先生頭發淩亂,滿臉憔悴,恨不得三頭六臂地歸置著幾個行李箱袋;小姑娘穿著花裙,但外麵套了件白色的網眼針織衫,頭發上也束了白色皮筋;童娘娘手中捧著隻黑袋子,從它顯露的形狀,我知道那一定是骨灰盒了。這隻黑袋子與她的暗色連衣裙幾乎要融為一體。

交運完行李,安檢過後,大家都前往各自的登機口。我們兩家的登機口相鄰,周先生和童娘娘向我與擷梅點頭致意,便分開落座,童娘娘與小姑娘依偎在一處,周先生在長椅的另一頭看手機。

擷梅去洗手間了,我一個人獨坐看電子書,卻始終翻不了頁,內心似有激潮翻湧,難以遏製,我必須去找童娘娘談談。

她看到我走近,忙將臉色稍稍調整了一下,擠出一個疲憊而短暫的笑容,將手中的一件外套覆上裝著段玲玲骨灰盒的黑袋,仿佛暗示,並不想與我討論段玲玲的話題,甚至不願接受我的慰問。

我喊了聲“童娘娘”,這稱呼使童娘娘疑惑地睜大了眼睛。

我坐下來說:“您肯定認不出我了吧,我是肖奕,是您以前在武漢時的鄰居。”

“什麽?”她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童娘娘,我是肖奕啊,是肖太婆的孫子,肖錦心的侄子啊。”我報出了我小娘娘的名字。

童娘娘臉上露出不能相信的神氣,仔細上上下下打量著我,漸漸露出一點笑意,就像她以前看我時那樣的慈愛,接著眼睛裏又有了淚光。她朝我伸出手來,笑道:“原來是小奕啊,哎呀,多少年沒有見麵了,有三十、還是四十年啦,你今年該有四十多了吧?小奕啊,你都這麽大啦,仔細看看,和小時候還是有點像的,不過在大馬路上,就算對麵走過,我也不敢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