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秋天,章早的前妻林朋從蘇北麻將城調到水江某區文化館工作。
林朋剛上班,就碰上文化館食堂內部招標承包。
林朋是和章早離了婚又住在一個屋頂下的老婆(也許叫老婆不貼切,叫女人也行)。屬於隨時可以合夥或散夥的類型。
一年上交三萬,你說多不多?林朋心癢癢的,想當阿慶嫂,並動員章早當賬房先生。
章早請來有關專家,對此作了可行性分析。飯店的毛利是50%,如一天平均辦兩桌酒,毛利就有二三百元,一年為七十萬,扣除各項開支,賺三、四萬沒問題。
每次算都是賺,都是沒問題,可結果都是賠了。章早已經得了“算賬恐懼症”。一算出“賺”,他就發抖。他不想幹。
不幹也得幹!林朋斬釘截鐵地說,誰讓你窮光蛋,還欠一屁股債?
是啊,下海,下海,現在不下也得下,早早悲哀地想,我們是被人推下水的不,是被水鬼拖下水的。
打報告,找關係,跑腿,說情……想發財的人到處都擁擠不堪。內訌發生的結果,把承包額一直抬到了三萬八千。
訌了一個多月,結果給一個(監獄)教育改造釋放犯包去了。
他是一個什麽局長的兒子,剛放出來,還沒工作。聽說協議承包額隻有一萬五。
林朋氣炸了。回到家,把“(監獄)教育改造釋放犯”整整罵了一個月。
其實(監獄)服刑人員放出來以後就不是犯人了,可不知為什麽,人們還這麽叫。
緊接著,“水江電大”的一家商店也搞招標--因為商店虧損很厲害。
招標已成了一劑靈丹妙藥。
十二個平方,一年二千四,你說多不多?這次輪到章早反複問老婆了。
一年二千四,一個月隻要交二百……早做夢都在算賬。現在章早特別喜歡算賬。越怕越喜歡。就跟鴉片一樣,中毒太深,怕的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