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章早是悄悄溜走的,他不想和那些領導尿一個壺。他騎上自行車先去了市委宣傳部,找一個朋友幫他去編製委員會找人說情,然後故意去了遊泳池,在那兒連遊了兩場,直到天黑了才回家。他對門的鄰居告訴他,傍晚時有一輛小轎車來的,下來幾個領導模樣的人,敲了一陣子門,圍著房子轉了一圈,還問了他幾個問題,就走了。
他們是什麽人?鄰居盯著章早問。
章早說,還能是誰,幾個演員唄。
演員?演戲的?鄰居的好奇心頓時減去大半,他們來有什麽用,我還以為是政府的人呢。(前幾天鄰居按電視上說的打了“市長電話”,反映他家的受災情況,所以一直盼著政府的人來救他們出水牢。)
章早剛才在外麵吃過一碗麵條了,算是晚飯。一個人就這點好,自在,隨便。進門後,早早打開燈,打開電視,然後一邊看足球一邊往門檻外麵刮水,水刮出去,然後再從牆縫裏滲進來,有點像神話上那個往山上推石頭的大力士的故事。這些水在屋裏積了好幾天,已發出一股難聞的腥臭,不刮不行。牆根早給水泡爛了,到處鼓著凸著害著惡性腫瘤,說不定哪天這牆這房子就會趴下來。難怪老婆兒子會跑,現在連他自己也要跑了。銀行那位老兄說,像你這種特困戶,今天調進來,明天我就給你一套騰倉,隻要你不嫌地點差。章早一打聽那地點,竟比他現在住的這地方還好!──那還不叫人烏龜吃稱砣鐵了心想跑!
章早正愣神呢,冷不防眼前嘩啦一聲,從門外跌進個人來──差點沒把章早嚇趴下!
最近天氣熱了,犯罪的又漸漸多起來,水江這地方已連續發生好幾起碎屍案了,還綁架殺害了一名11歲的學童,警方正懸賞一萬元到處捉拿。
當章早看清來人是那個叫懷才的學生,心髒便休止了一拍:這家夥莫不是趕來殺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