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角,尚未泛出魚肚白。大地被黑夜籠罩,光明仍在遠方。
路津京在自己的小桌上伸了個懶腰,聽見關節僵硬的“哢哢”聲響。
她已經在這個小酒館裏“住”了好幾個晚上了,雖然算不上舒適,好歹能有容身之地。
桌上剩下的半個饅頭早已沒了熱氣兒,不是不餓,隻是食不知味。
送出的求職信全都石沉大海。
畢竟,她是一個因為太不“安分守己”而被拋棄、被懲罰的“麻煩”。
路津京沮喪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臉,不想承認,時至今日,自己搞不好也還是和“出走的娜拉”一樣,要麽隻能回去,要麽淪為妓女。
回去。
看起來隻是兩個字而已,卻如此複雜。
她不介意回到司天那裏,不介意去和司天、和飛廉、和她的每一個朋友言歸於好,她甚至無法抗拒的懷念那個家,那個曾在許多個寒夜讓她感知到人世溫暖的典當行。
可是,如果回去,她出走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她的離開究竟是為什麽?
回去又是要做什麽?
現在回去,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一切,就隻能和以前一樣嗎?
又或者,她難道要回到更久遠的從前之中去嗎?
回到那個怯懦、茫然又無助的自己中去。
那個在早高峰的電車裏因為他人的苦難而手足無措,然後又忙忙碌碌懵懵懂懂奔向自己的苦難,明明覺得痛也無法呼救的,她自己。
不!
她絕不願這樣回去!
路津京猛地站起身。
眼前的報紙上,滿是求職不成後打下的紅叉,而新的熱點已然取代了舊的熱點。
一個年輕女孩在和朋友逛百貨商店的時候,突然被持刀的陌生男人撲上來割喉,當場慘死。而那個與她無仇無怨的男人,卻隻是一個因為渴望親密關係而不得就偏激仇恨女性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