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首領忽喇的喪葬結束後,整個合剌赤惕部落的營地上空籠罩著一股看不見的陰霾,即便連黛阿這樣不懂政治的女流之輩也感到了惶恐不安。
隻是短短幾天,人與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大不一樣。過去和和氣氣的部民關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警惕和戒備。每一個氈帳都緊緊閉著,每一個牧民看向別人的眼神都充滿憂懼。
部落氏族的貴族男人們穿上了他們的皮甲,平日裏包裹著細膩毛氈、小心保養的馬刀鐵矛,此時也顧不上愛惜地亮了出來。他們一個個緊張兮兮的,全然沒了往常的平靜。各氏族的巴特爾背弓攜箭,緊隨在主人身後,一個個神色各異。
即使最貧窮的牧人,也削了根白樺木樹心當做木槍,浸油烘烤的黑槍頭亮幽幽泛著危險地光澤,提醒豺虎主人家的不可侵犯。
三天過去了,合剌赤惕部落四大氏族貴人們就推舉新首領仍未達成一致。氏族會議一次次的召開,規模一再擴大,擁有戰功的平民巴特爾們列入席位,但是維係部落安危的新一任乞引莫賀咄卻遲遲不得上位。
劄蘭圖祭司的氈帳裏,燃起的牛糞爐散發著滾滾熱浪。
“老薩滿,氏族會議持續五天了,五天來大夥兒聚在你這兒商討了一次又一次,結果卻連個章程都沒有議出來。你們忙迭溫氏是合剌赤惕部高貴的世襲薩滿家族,不管由誰來做這個乞引莫賀咄,都離不開能與騰格裏溝通的你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攪和在推舉首領這件事裏呢。以我脫朵延愚見,隻要不是吃黃羊野鼠的回鶻佬做首領,其他貴人都成。赤拉都身為部落裏人丁最多,牛馬最盛的豁牙黑氏長者,年富力強寬仁慷慨,由他來做合剌赤惕的首領最合適不過!大家說是不是啊?”
營帳裏,一個瘦臉鼠須,長相滑稽的男人站起來侃侃而談,說到得意處他攆起下巴上寥寥幾根胡須,渾然無視帳內眾人鄙夷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