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橙黃色的陽光穿透玻璃窗,灑進室內。
程敏芝從藤椅上欠欠身,摘下老花鏡,哆哆嗦嗦地把那張米華清的遺書放到身邊的木質小圓桌上。圓桌上擺著明代的首飾盒,程敏芝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它,就象她已記不清米華清失蹤了多少年一樣。時間不露痕跡地轉瞬既過,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事,也隨著容顏的衰老淡去,淡得心中再不起任何漣漪。
米娜從定陵回來後,就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程敏芝默默地看著小孫女的變化。米娜偶爾的發呆,偶爾飄忽迷茫的眼神,讓程敏芝無法控製得回想起了過去,回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那時,她也有很多的煩惱,也有忍不住就溜進腦袋裏的人。程敏芝不想去問米娜在定陵的經曆,她知道,米娜一定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讓她無法忘記的男人。就如她自己一樣,她也無法忘記一個叫蔡博卿的男人。
在程敏芝的記憶中,米華清不是一個好丈夫,程敏芝一直懷疑自己不如米家的秘密有分量。她勸說過米華清,放棄那個並不真實的傳說,她隻想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養一對兒女,就象其他女人那樣,波瀾不驚地過一生。可是,越是這樣,現實越是背道而馳。米華清走了,兒子米景文也走了,現在,米家再沒有男人接續香火,唯一的後人米娜竟也迷上了那個詛咒。也許,程敏芝從一開始就錯了,從選擇米華清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一生的不幸。她應該戴上蔡博卿遞過來的戒指,而不是做米家的媳婦……
米娜靠在門框上,望著奶奶程敏芝的背影。奶奶老了,不再是把米娜抱到腿上,講故事的那個女人。她有太多的心事,喜歡在這樣的黃昏,一個人靜坐在夕陽裏,緬懷往事。奶奶和蔡博卿有過什麽樣的過去?當米娜聽劉誌遠說起這些時,不是不驚訝,但完全可以接受。奶奶是個不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