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身邊的陌生人

誰動了我的線人

2017年9月14日,所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氛。

所長和教導員悶著頭抽煙不說話,看著麵前兩個信封。張副所長站在一邊,不時抬頭看著兩位領導一眼,同樣一句話沒有,剩下的我和幾個民警連大氣都不敢出。

“人死了,靈棚就在他小區,這禮錢就你去給吧”所長把麵前的一個黃皮信封朝我扔過來,“去的時候什麽都不許說,當自己是啞巴。”

最終我沒開警車,而是打出租車到了靈棚,沒有哭天搶地,也不是熱熱鬧鬧的喜喪。

我們的金牌線人劉大貴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他的葬禮很簡單,隻是充斥著旁人不斷的交頭接耳。他沒有兒女,父母過世,自然沒有一個穿孝服的。唯一的兩個親人,哥哥姐姐將白布放在一旁。

我剛下車,四周人立刻認清了我,像看怪物一樣瞧過來,畢竟一個派出所民警來一個吸毒過世的人的喪禮,可以說是奇聞。我快步走向靈堂,劉大貴的哥哥趕緊來迎接,他走到我麵前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說什麽。我趕忙掏出一個信封交到他手裏,然後頭也不回地扭頭上車走了,把他扔在原地。

路上我連後視鏡都沒看一眼。

車窗外的景色不斷後退,關於吸毒線人劉大貴的這些年在我腦海裏跟放電影似的連成一片。

我曾聽說過劉大貴來所裏報道時的場景。

2014年冬天,淩晨5點多,凍得發抖的菜販子望向派出所門口。派出所大門前的台階上,一個瘦得嚇人的中年男人坐了好久。他看起來就像菜攤上凍了冰的帶魚。“這人怕不是死了!”菜販子想給張所打電話,看到男人嘴裏呼出的白氣,心又放了下來。

一個多小時後,剛睡醒的張所把大貴帶進辦公室取暖。大貴漸漸緩了過來,有些支支吾吾,幫忙攙扶大貴的菜販子知趣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