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上講台,鄭岩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講台下那一張張稚氣未脫的麵孔,渴求中帶著好奇的眼神,讓他油然萌發了一種想要傾囊相授的衝動。
但他的目光更多的卻是瞥向了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座位,秋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教室,將屋子烘得暖暖的。在鄭岩上學的時候,那樣的位置是他們的必爭之地。那個地方原本應該坐著一個人,隻是此刻卻空空如也。
他隻見過那個男孩兒一次,男孩兒卻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卑微、膽怯,對知識卻又充滿了渴求,努力想從自我營造的低人一等的感覺中掙紮而出。他若能破繭,必將會是一個優秀的犯罪側寫師,因為他時刻都在揣摩別人的心思。
可是那一次從課堂上離開,索要鄭岩的簽名未果後,鄭岩就再也沒見過他。鄭岩知道,那個生性敏感的男孩兒,恐怕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課堂上了。
他就是那種人,被人拒絕一次,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和這個人見麵。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受到了輕視,但他不敢反抗,因為他害怕受到更大的侮辱,所以隻能逃避。
而逃避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也許,該向他道歉,告訴他自己並不是有意忽略了他的感受,隻是,他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處理。
但是,真的隻差那幾分鍾嗎?
鄭岩說不好,他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去麵對那件事。他傷害了一顆脆弱的心。
“班長在嗎?”鄭岩想要開始講課,開口卻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在。”一個短發女孩兒從人群中站了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鄭岩問。
“呂妍。”女孩兒回答。
“好的,呂妍,你能幫我找個人嗎?”鄭岩說,“就是那個以前來蹭課的男孩兒,坐靠窗的角落裏的那個。”
鄭岩話音剛落,教室裏突然傳來了一片噓聲,他驚訝地看到,教室裏的所有人都在用一種曖昧的目光看著呂妍,而呂妍更是俏臉微紅,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