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內的許多仆役都是在秋園內住宿,他們的衣物鞋物,通常也會挑好花色一並做了。
這是白夫人的主意,做活辛苦又損衣費鞋,府內沒有理由不給他們出這筆錢,故而大多數人在府內穿的都是“製式服”。
“這些基本上都是做的製式鞋吧?”白陳君蹲下來,直接用手就在那些鞋裏挑挑揀揀,看得白司令不停皺眉,心下想著她怕不是在警察署也是這麽個沒半點正形的模樣。
那些鞋樣式有男有女,尺寸有大有小,白陳君先一撥挑走了所有小腳繡鞋。纏足令正式被廢,是約莫二十多年前民國初立的時候,且也並未真正在全國普及成功,小腳是殘疾,走路尚且不容易,更別說再拖個百來斤重的人。
二姨太的臉燒了起來,她懂白陳君什麽意思,她幾乎要以為她又要像從前在那些晚宴上被那些摩登女子們羞辱一樣,被這個小輩羞辱了。可白陳君什麽都沒說。
她的手在一雙鞋上停住:“哦,這雙不是。”
那是一雙綠粉兩個線勾著蝶樣式的虎頭繡鞋,兩隻虎頭上各頂著一顆假珍珠,一看,鞋的主人就很愛美。
綠巧已經懵了。
製式鞋隻有兩雙換洗的,她不敢輕易燒掉,鞋少了必然引人注目,於是她很聰明地穿了自己的鞋,燒的也是自己的鞋,想著這下天衣無縫誰也不會發現,所以,那雙已經燒掉的鞋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這頭綠巧汗淋淋地低著頭,那頭白陳君已經在拿著賬本核對那些或沾了泥土或剛洗的鞋子了。
“鞋子剛洗嗎?”
“是,昨日洗的,那會兒被吩咐去清理夏園的雜草,踩髒了,我們幾個一起去的,可以互相作證,鞋子就是在那會兒髒的!”
“你這個泥巴哪兒踩的?”
“您院裏的琳琅姑娘請我幫忙整理冬園,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我鞋還沒來得及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