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濃雲漸散,顯得夜幕越發低垂,停了雪,卻起了風。
我站在裁縫鋪的櫃台後麵,從櫃台底下的賬本上撕下了一頁空白的紙,摸出了隨身的鋼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寫好之後,將紙細細折好,交給了梁戰,讓他送往金陵城東北角上的同泰寺,找一個腦袋上扣著瓜皮頭發的中年漢子。
梁戰收好了紙,一點頭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掌櫃的,我輕功好,這送信兒的活,怎麽不讓我去啊?”陸龜年湊過來,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我笑了笑,撇著嘴說道:
“你輕功雖然好,但是嘴太碎,我要請的這人,脾氣古怪至極,我怕你說錯了話,徒增事端,所以才……”
“所以才派了個活啞巴去!”陸龜年咧嘴一樂,搶先說道。
“哈哈哈哈……”我和陸龜年相視一笑,發出了一陣默契的笑聲。
笑了一陣之後,陸龜年仿佛想起了什麽事,歪著腦袋問道:
“掌櫃的,您剛才跟我講了蕭家和咱們白猿客棧老祖的盟誓,難道這個蕭自橫,就是什麽走馬司的當家麽?這走馬司是什麽?我怎麽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麽個門派啊?”
我咂了咂嘴,狠狠的彈了陸龜年一個腦瓜崩兒,小聲說道:
“你在江湖上當然不可能聽說過的,因為這個走馬司是官府裏的衙門!”
“難怪蕭自橫是個鷹抓孫!”陸龜年恍然大悟。
我扒開陸龜年的胳膊,從他的衣兜裏一陣翻找,果然搜出了一小把幹果蜜餞,陸龜年貪嘴,眉姐卻偏慣著他的毛病,時不時的就給他身上揣上一把零嘴……
我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說道:
“曆朝曆代,都免不了出現些怪力亂神,尋常人無法解釋的案子,蕭何在漢朝創立了走馬司,蕭家這一脈的人也算是業內起步比較早的專業人士了,所以後來的千百年裏,不管誰坐了天下,都會請蕭家人偵緝這些詭事,在官府裏暗中掛上走馬司的牌子,潛藏行跡,遍行天下,捉拿那些裝神弄鬼的巫邪妖人,而蕭家人也始終不忘祖宗的教誨,那就是——為民除妖邪,所以他們這一脈,也算是誌慮忠純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