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榭將紅綾收回手腕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因為運用內力而泛上的絲絲猩紅,像絲線纏上他瓷白的肌膚 ,襯得他奢靡而妖豔。他自己用手轉著輪子將輪椅推出房間,這三樓一排廂房的房門早就被紅綾幾個來回震碎的七七八八,隻剩下一堆爛木碎屑,散落在各處。
他看著麵前四散的屍體,哪裏還瞧得出這棲霞閣往日宏偉闊氣的派頭,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無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胳膊上大片大片的緋紅,眼裏沒有一絲光彩,就聽見頭頂一道清朗的聲音:
“公子,這擾了人家的雅興,不落就陪在下對上一局,聊表歉意如何?”
那邊秣枝被顧榭氣的飛出院子,在屋頂上連翻幾個筋鬥,見著這滿街小販叫賣的五顏六色的吃食,便覺得就連這鄉野販夫都比那破院子裏的少年有生氣幾分,一時間又是氣又是悶,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來回思索半天,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順著大街一路掃**過去,將懷裏裏琳琅滿目的吃食一抱,就翻上屋頂,像是餓極了似的,麵無表情拚命往嘴裏塞。各種味道一下子全炸開在嘴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吃。
她做殺手做了這麽久,早就習慣了隱藏情緒,也許是這安逸日子過久了,今日竟有些不受控製,那滿腔的翻騰竟直往外頭湧。她斜靠在屋頂上,眯著眼看橙黃的太陽,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討厭這和煦的陽光。這大街小巷都攏在那夕日餘輝之中,祥和安逸,卻獨獨暖不了那破院裏的少年,像是將這滿城的陰霾全逼了過去,拚命壓縮藏匿,像是想要盡數隱藏在他身上,她覺得沒來由的厭煩,又突然覺得自己一瞬間有多麽的無力。
她麻木的將那糯米團子塞了滿嘴,那有些齁人的甜膩全堵在嗓子眼,嗆得她有些悶,她眼睛裏已經看不見這表麵繁華,看不見這大街小巷亭台舞榭,隻餘下那雙猩紅的桃花眼,一點點鑽進她心裏,那眼裏的道道血絲像是纏上她的眉眼,逼迫著她直視那眼底的一片血紅。她歎了口氣,在屋頂翻了個身,腿一吊一吊地晃著,將身邊那剩下的吃食蠻橫的掃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