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母親在電話那頭叫嚷著“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不回家像什麽話……”,周青玲還是果斷地掛了電話。她穿過嘈雜的音樂和藍色的霧氣,回到夏若生的身邊。
她知道男同事下了班喜歡來老船長酒吧,但她還是第一次進來。她們身後的牆壁上裝飾著舵和一些海洋魚類的模型,兩三個美國水手正在角落裏擲飛鏢,也有女子在桌邊喝酒。
夏若生又朝四周張望了一番,縮回了脖子,漫不經心地問:“你的未婚夫是做什麽的?”
周青玲知道夏若生並不關心答案,她也許是在等什麽人。
“他是美光火柴公司的人事經理。”
“聽起來很悶的工作。”
周青玲微微歎了口氣。
夏若生喝了一口血腥瑪麗。這款飲料剛開始在巴黎推出,反響平平,倒是十年前先在紐約紅了以後,才在巴黎流行起來。
“如果讓你在聖衣院裏待上一年,你會怎麽樣?”夏若生問。
“如果隻是起早摸黑、祈禱倒也可以忍受,但若要我用鞭子抽自己,我可做不到。憑什麽要我替那些漢奸、鬼子受罪,痛的是自己?”她點的是加了冰塊的可樂。她不明白這種黑色的藥水有什麽好喝的。
夏若生把一粒薄荷糖放入豔紅的雙唇,轉身看著周青玲,道:“若把我關在那裏,不給我自由,我不會離上帝更近,反而會投奔魔鬼。”
周青玲吐了吐舌頭。“噓——我們這麽說,上帝聽了會不會生氣?”
接著她又歎了一口氣,道:“我們花了那麽大力氣,卻依然毫無頭緒。你知道我有什麽感覺嗎?1294的案子永遠也破不了了,又是一個無頭案。這也正常,每年沒破的案子比破的還多。隻不過王科長剛上台,不甘心自己的第一個大案不了了之。再說,董家人有錢有勢,也給了他和周局長很多壓力,你看他最近陰沉著臉,辦公室裏都沒人敢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