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姓王,矮胖敦實,頭發油光光地梳向腦後。他以前給鄧老板的原配夫人開車,原配前年去世後,他就被派到舞廳做箬笠的司機。周青玲猜想他每晚在舞廳裏一定瞪著這雙**混沌的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舞女們,就像他現在打量自己。
“沒錯,九點多她就對我說要回去了。本來還想著今天早收工,輕鬆了,可以去試試手氣,但我剛要走,那小丫頭又跑出來了。她說一回去就接到鄧太太的電話,要她趕緊趁著良衫製衣關門前,去把訂的那些衣服拿回來。你說這鄧太太也真折騰人,早不叫,晚不叫,偏偏這個時候叫。”
“小丫頭是蘭蘭?”周青玲停下筆,問。
“是。”
“什麽叫‘偏偏這個時候’?”
“這女孩子在一起久了,鬧些小別扭是家常便飯,比如我老婆——”
“你說箬笠和蘭蘭昨晚吵架了?”
“吵沒吵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兩人在仙樂斯門口上車的時候就不對勁。一個說是頭疼靠著左邊,另一個的臉嚴肅得像個九餅。兩人一路都沒說話,我為了熱氣氛,說了個笑話,她們權當沒聽見。”
“鄧太太要她拿什麽衣服?”
“鄧太太聽說生意不好,便找了些舞女排了個歌舞節目,還給每人做了一件演出服,結果第二天要排練了,這裙子擱在店裏還沒拿回來。當然,我說的這鄧太太是二房,是在原配死後一個月娶進門的。”
周青玲知道這個問題和案件無關,也不會把它記錄下來,但出於好奇,她還是忍不住問:“聽說箬笠和鄧中和有戀愛關係,是真的?”
王司機聽後,隨即擺頭笑了笑,一副深諳內情的表情。
他靠近周青玲說:“這傳聞呀我可聽過不知多少次了,但以我的觀察,這是沒有的事。你沒見過現任的鄧太太,她可是個厲害角色。用一句話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箬笠和鄧老板談戀愛,她還會花力氣去捧紅箬笠?還會讓她住大房子,給她司機和車用?箬笠能有今天,也多虧討得了鄧太太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