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默把營救辯才和楚離桑的日期定在了四月二十五日。
他記得,大概是兩個月前的這一天,他抓捕了辯才,所以定在同一天營救辯才,就是為了凸顯還債的意味,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就像米滿倉說的,這件事一做,自己就隻能跑路了,長安肯定是回不來了,就連大唐天下是否還有容身之處都不好說。但蕭君默現在盡量不去思考未來,因為想了也沒有多大意義,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動前一天,蕭君默給自己打了一個簡單的行囊,裏麵隻有幾錠金子、幾貫銅錢、一副火鐮火石、一卷《蘭亭集》、一枚玉佩,還有那枚“羽觴”。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最後值得帶走的卻隻有這幾樣東西,蕭君默不禁有些悵然。
短短兩個月前,他還是堂堂的玄甲衛郎將,是被所有人一致看好的前程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可眼下,他卻是一個養父已故、身世不明、在世上沒有半個親人的孤家寡人,而且馬上就要變成一個被朝廷通緝的欽犯,即將踏上茫茫不可知的逃亡之路。
看著行囊,蕭君默想了想,還是把那枚玉佩挑出來,貼身佩戴在了胸前。這是尋找自己身世的唯一線索,可不能弄丟了。然後,蕭君默走出了家門,想去找幾個他還心存掛念的人,因為這一生他恐怕回不了長安了,所以必須去見他們最後一麵。
他首先找到了李世勣。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些過去的事情,蕭君默心裏不免一陣傷感。當然,李世勣並沒有看出來,仍然在勉勵他盡忠職守,將來好加官晉爵、光耀門楣。蕭君默嘴上敷衍,心裏卻連連苦笑。
大約聊了半個時辰,蕭君默告辭而出,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沒忍住眼淚。
接著,他去找了桓蝶衣,卻走遍整個衙署都沒看見她,最後才聽同僚說她好像出任務了。蕭君默隻好作罷,想起桓蝶衣跟他打打鬧鬧的一幕幕,心裏和眼底就同時湧起了一種溫潤之感。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桓蝶衣喜歡他,尤其是最近老是吃楚離桑的醋,這一點就更是表露無遺,然而蕭君默始終隻把她當成妹妹,從沒往那個地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