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姨說的事情霜生沒有能力拒絕的,她就這麽帶著滿嘴滿心的難言之味,回到了原來坐著的長椅上。
一個女同學已經坐在這裏了,她看了看霜生,有些興奮地說:今天來了一具新屍體,是從什刹海的冰裏弄出來的,據說是殉情的情侶呢,不過那個女的被凍得太深,沒有人敢下去挖了。皮膚還保持著最新鮮的姿態,老師打算用他給我們上解剖課呢。
解剖課,許久沒有開過了。那些陣亡戰士們的屍體是不能用的,那些能弄來的貧民屍體老師們又擔心有奇怪的傳染病,總是不太放心。
霜生有些好奇,殉情的男子會是怎樣的?
晚上九點,其他同學要麽在複習功課,要麽在洗漱準備睡覺了,她卻大著膽子,去了歇氣亭。這裏當然不是四麵漏風的亭子,而是間教室大小的房子,有製冷效果的冷庫還有供解剖和衝洗用的大如浴缸般的大池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推開了歇氣亭的門,裏麵一個人也沒有,月光下隻有一張被蒙了白布的屍體,冬眠般躺在停屍台上。
“滴答,滴答,滴答。”有聲音!霜生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燈的開關,停屍台的下方有一大攤水,空氣裏都是清冷的意味,雖然已經入春了,可霜生分明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霜生一步一步,走到停屍台前,那白色的蓋屍布已經被屍體融化的水完全浸濕,寒氣完全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霜生屏住了呼吸,輕輕掀開布,下麵是一張年輕俊朗的麵容。他的頭發烏黑,像剛洗過一樣潤澤,他的皮膚在冰水的作用下,看上去幹淨得像天使,隻是他的嘴唇有些烏紫,那是溺水的人有的特征。霜生忍不住用手指觸碰了一下那嘴唇,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止跳動了,他還有著活人才有的彈性。那個曾經被他吻過的女子,該是多麽幸福啊。